上課鈴再次響起，沒過多大一會，班主任推門走進教室，一邊掃視著下方的同學，一邊吩咐道：
「課代表，把聽力放了。」
「磁帶在講桌上。」
「這節課下課把捲紙交上來。」
然後，目光看向程明。
程明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的，但是以前打架，都是私下解決，讓班主任知道，特麼還是頭一次。
程明現在最在意的是他沒有錢，如果調解的結果是要他拿醫藥費，他有些犯難，他可不想低聲下氣的和父母開口。
「程明，你和我出來。」班主任依舊是那吩咐的語氣。
全班的同學齊刷刷的看向程明，有羨慕的，有擔心同情的，也不乏有幸災樂禍的。
然後又開始小聲絮叨起來，不用聽都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高中時期，除了學習就是一些八卦能讓人感興趣。
這次班主任並不像以往一樣在教室外面等著，而是徑直往樓梯那面走，程明心中嘆息，這次估計要到辦公室長談了。
跟在班主任的後面慢慢走著，班主任好像並不急於問程明發生了什麼，十分淡定的在前面扭著胯。
走出教學樓，穿過辦公樓前排的小樹林，來到高三辦公室的門前，班主任逕自推門走了進去。
程明也跟著走了進去。
此時，高三辦公室內，沒有其他班級的老師，只有三個程明並不認識的年輕人，隨便坐在辦公室內其他老師的座位上。
三個人給程明的第一眼印象，他們是社會上的混子。
為首的應該是坐在中間位置的寸頭男，額角紋著一個類似閃電樣式的紋身。
花色的半袖，一條胳膊上紋著花臂，有花有草，紅的綠的看不出什麼美感。
手腕上戴著一塊銀色的手錶，程明看不出是什麼牌子。
手指上戴著幾顆銀黑色戒指，看起來並不值錢，和淘寶上幾塊錢的不鏽鋼戒指一模一樣。
但是在程明高中時，這些戒指價格並不便宜，那時候講究的是非主流、殺馬特，什麼大鐵鏈子、鐵牌子、全都往身上掛。
說到非主流、殺馬特，辦公室裡面另外兩個小青年就詮釋了什麼叫做非主流殺馬特。
這兩位都留著黃色的長髮，其中一個劉海遮住半隻眼，只有甩頭的時候才能露出來那半隻眼睛。
牛仔褲，小鐵鏈，小混混的標配，程明有些想笑，那個時候的審美真的不敢恭維。
也許等他們長大了，再看往日的照片，自己都會尷尬的摳腳吧？
班主任坐到座位上便看向程明，然後指著那個寸頭男，向程明介紹道：
「這是秦放他哥。」
程明隨意看了幾個人一眼，包括班主任在內全部帶著不友好的目光，尤其是這個寸頭男，好像要吃了他一般，還極力的忍耐的樣子。
四個人全都坐著看向程明，只有程明一個人站著。
「程明你說，你為什麼打秦放。」
班主任還是那副毫不在意的問著。
程明沒有馬上回答班主任的話，而是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然後看向班主任平淡的說道：
「秦放打我，我打他，這不很正常嗎！」
「老師，別人打你，換做是你，你就站著讓人打嗎？」
老師的表情有些呆，好像不認識程明一樣，她不敢想，程明會自己搬個椅子過來坐到她的面前，還理直氣壯地的和頂著說話。
班主任再也不能像剛才那麼淡定自若，臉色有些泛紅，一看便知道，這不是嬌羞的神態，而是氣鼓鼓的樣子，她可能沒想到程明在外人面前這麼不給她臉。
「我老弟拉架，你把他打成那副樣子，小比崽子，你特馬還有理了。」寸頭男站了起來罵道。
程明油鹽不進的說道：「你老弟欠抽，我就幫你抽了兩巴掌。」
班主任沒想到剛聊兩句話，就有控制不住場面的趨勢，程明今天也有點不對勁，班主任臉色由紅轉白，急忙站起來拉住寸頭男。
也許是有人拉的原因，寸頭男繼續罵道：
「草擬馬！」
「小比崽子，你今天要不拿一萬塊醫藥費錢私了，要不就讓我把你打殘。」
一萬塊，什麼概念，西城區城郊的老房子才兩萬左右，學校食堂一個月不到二百塊，能吃五六年。
程明一邊笑嘻嘻，一邊挑釁的說道：
「我不信。」
程明心想還是這寸頭男講規矩，不報警，不服咱就干，程明就喜歡這樣的，要知道他可沒有錢賠。
於是又譏諷的說了一句：
「你也就是個垃圾，和你弟弟一樣。」
「看看你那長相，真特麼的噁心。」
「有種你就把我打殘。」
「草擬嗎。」光頭男這時已經壓不住火氣，破口大罵。
班主任穿著高跟鞋，被寸頭男一下子甩開，一個沒站穩，重重的摔坐在地上，疼的一時沒緩過勁來。
兩個長發黃毛也沖了過來，四個人就這麼混打在一處，完全沒有任何預兆。
程明知道自己出手的力度，不敢像以前一樣，隨便拿起什麼都敢上手，這是法治社會，失手殺了人，是要坐牢的，誰特麼沒事想讓別人管著。
也不排除有病的，以坐牢為榮，反正程明是不喜歡。
三個人打一個，卻是程明占了上風，雖然都沒動刀子，但這三個人也算是有些狠勁，辦公室桌面上的東西，全成了他們的武器。
什麼保溫杯、錄音機、熱水器……半分鐘不到，辦公室便狼藉一片。
這時，站在程明後面的一個黃毛，在口袋裡摸出一把蝴蝶刀，快速地沖向程明。
程明能感到黃毛沖了過來，程明原本沒太在意，但是後面卻散發出一絲寒意，程明知道這絕非尋常，下意識側了一下身，蝴蝶刀非常鋒利，將程明寬大的校服劃出半米長的口子，校服裡面有很少的血跡滲出。
半大小子打架都不想後果，原本還擔心付醫藥費的程明憤怒之餘，又有些欣喜。
有理都讓這幾個弄沒理了，還有這個小黃毛，下手真特麼的狠，要不是程明側了一下身子，這蝴蝶刀，估計就鑲他身上了，這時他才知道自己並不是刀槍不入。
「瑪勒個靶子。」程明心想。
他要廢了這個小黃毛，要不是重生後自己變強了，就這一下子，下輩子都可能癱在床上。
黃毛再次衝上前來，程明避開刀鋒，左手打在黃毛拿著刀的手，右腳結結實實踹在他的小腹上，黃毛倒飛出去，撞在辦公室的門上，門上的玻璃碎了一地，可那門出奇的結實，只出現細微的裂痕。
黃毛捂著肚子半跪在地上，痛苦的叫著，估計是站不起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蝴蝶刀划過班主任的臉，落在辦公桌的下面，班主任按了一下臉，看著滿手的血，在辦公室里刺耳的尖叫著。
這時，寸頭男和另一個黃毛也沖了上來，一個拿著拖布，一個拿著三角尺，程明知道自己不能留手了，就他班主任這個叫法，學校的保安馬上就會過來的。
看著打過來的拖布好似慢動作一般，程明左手輕鬆將其握住，順勢往後一拽，將寸頭拉得一個趔趄朝程明撲來。程明右手抓住寸頭男的衣領，把寸頭男擋在即將落下的三角尺下方，鐵質的三角尺，一角扎進了寸頭男的後背。
寸頭男悶哼一聲，沒等他緩過勁，一個巴掌重重的落在他的臉上，然後反手又是一個巴掌，響聲清脆脆，一連十幾個巴掌打下去，寸頭男滿口是血，呼吸的時候吐出一些血絲，順著嘴角緩緩滑落，此時的光頭男神志都有些不清晰了。
後面的小黃毛，傻愣愣，滿臉震驚，恐懼的看著被打的吐血的大哥，又看見殺神一樣的程明望向自己，雙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大哥，我錯……我錯了。」
「大哥，大……大哥，你別打我。」
程明剛向他走了一步，這黃毛眼淚唰唰的下落，雨刮器都刮不乾淨的那種。
然後就看黃毛自己抽自己，一下一下的特別用力。
嘴裡還在喊著：
「我錯了……」
程明頓時無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