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擂台的烈風伴隨著音爆化成一道白光,紛飛的沙塵像從地表驟然升起的海浪,化作推進的高牆,軍刀頭蓄力的一擊將半邊戰場掩埋在了沙塵之中。驚嘆與歡呼在觀賽席上此起彼伏。
可軍刀頭卻不自覺後退了幾步,那一擊並沒有落到實處,對方完美地避開了它終結的一擊。匹魯必然混在那沙塵之中隨時準備偷襲它,與那煙霾保持安全的距離才是上佳之選。
「軍刀頭明智地與沙塵暴保持了距離,在匹魯是否受傷還未知的情況下,這無疑是最保險的手段。而只要等煙塵散去,對方就會再次淪為待宰羔羊!」解說的大喇叭再次響了起來。
軍刀頭站在煙塵的邊界處,等待著沙土慢慢沉澱回到大地。
眼睛平齊之處的景色已經慢慢浮現,但匹魯的身軀要比軍刀頭矮許多,自然仍是看不見。
煙塵已經下降到軍刀頭的脖子以下,但匹魯的個子應當再矮些,軍刀頭不能心急。
煙霧只能再夠到軍刀頭的半身,匹魯的蹤影仍未出現,它難道趴在了裡面嗎?軍刀頭開始往後慢慢退。
煙霧已經全然散開,軍刀頭怔怔地看向眼前空無一物的大地,什麼都沒有...它的視野里沒有匹魯的影子。
「怎麼會...」操控著軍刀頭的意識在心裡吶喊,它突然感到一絲恐怖的涼意。
「嗷——」失重感從腳下瞬間傳來,冰冷的觸感馬上化作疼痛,匹魯,不知何時已經趴在了它的腳跟旁邊,它那無法下彎的腰部竟造成了如此巨大的視野盲區。而此刻,它的腿部已經被緊緊咬住,強大的咬合力將它整個身體從地面上掀翻。
「什麼都看不見...就算在我的腳下。」
「軍刀頭居然被匹魯的潛伏被反將了一軍!平直的視野讓他的四周成了燈下黑,身材較小的匹魯居然藉此成功地將局面完全逆轉!軍刀頭此時的手部與頭部完全無法夠到匹魯,處於地面掙扎的它,相對孱弱的腿部踢在匹魯的身軀上似乎只是杯水車薪!」
軍刀頭被匹魯整個掀翻在地,頭上的利刃此刻卻成了他最大的阻礙,他的頭部被迫撐起,雙手想要尋找支點變得相當困難,每一次的掙扎都會讓頭上的利刃往土地里更深處扎去,反而將它死死固定在了地上,只能任由匹魯在它的身後撕咬。
「好啊!咬死他!」老崔爆發出歡呼。
陸遠此刻已經緊張地握緊了拳頭,他在心裡默默地大喊著,巴不得匹魯的咬合力再大一點。
「咔嚓!」隨著一聲骨頭斷裂的巨響,軍刀頭的腿骨被整根折斷,匹魯的蟲顎在此刻是多麼的耀眼。那隻飛上天空的斷腿噴灑出淋漓的鮮血。
軍刀頭嚎叫著,在一個劇烈的掙扎中沒了動靜。
「軍刀頭的駕駛員...失去了同步!這也意味著,匹魯已經勝出了本次比賽。勝者此時可以選擇退場或者徹底殺死對手。」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主持人又恢復了他浮誇的激情,「匹魯——百分之八十一同步率的女性駕駛員迎來了她傳奇般的首勝!而本次的獎池,將以高達20多倍的賠率由押匹魯的那方獲得!讓我們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在一陣騷動與叫喊聲中,匹魯呆呆地佇立在原地,清江的意識仍然與匹魯十分穩定,她只是...
在那聲響都平息後,清江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著她,那一雙雙眼睛,等待著她做出抉擇。人們的目光仿佛已經為她選好了路,他們想把清江推上那勝者所霸占的處刑台,一如既往。
「殺了它。」
一個聲音在它的腦海里這樣說道。
「殺了它。」成千上百的聲音催促著她。
「...」
「他們從不關心生命,他們只是把這一切當成玩樂的工具。」清江抬起頭,那染了血污的皮毛下,瞳孔里映的是一塊小小的玻璃板。
她是清江,不是匹魯。
巨大的幻獸轉過身,慢慢走向了屬於它的出口。
他們或許會失望,會感到無聊,他們需要的多餘的暴力,清江給不了。
...
「清江姐!」
當清江的意識再度回到自己,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陸遠那張興奮的臉。
「走遠點,你唾沫噴到我了。」清江撫著自己疼痛的額頭,擺擺手不耐煩的驅趕著陸遠。
陸遠卻沒有一點失落的樣子,反而是樂呵呵地站到了一邊,說:「我把我的全副身家120克朗都押了清江姐,哈哈,翻了這麼多,發財了發財了!」
老崔微笑著點了一支煙,笑著說:「瞧把你樂的,和老瞎一樣財迷了都。」
「老崔也押了吧?你押了多少?」陸遠反過來問道。
「嗯?六百三,清江的比賽我肯定是全力支持的,不論結果如何,都押。」老崔自己說著,卻也按捺不住嘴角的微笑,「琰呢?你該不會押的比我少吧?」
「三千一百克朗,我把所有的錢都投進去了,我相信清江會贏。」琰說的同時還望向了清江,可清江卻已經閉起了眼在一旁休息了。
「不對啊。」陸遠卻說道,「這麼算,清江那邊的注已經齊了,只有我們押了,就算別的觀眾一分沒押,也不該呀...老瞎總該押了吧?」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老瞎,老瞎從剛開始就沒有表現出什麼興奮,在眾人的注視下,臉色卻更加難看。
「我押了對面。」老瞎嘴裡吐出這麼幾個字。
「老瞎,你!」老崔剛要發作,抬起的手卻又停下了。
那熟悉的鞋跟點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一個又一個慢吞吞的鼓掌。
不見其身,卻聞其聲。
「恭喜各位,在本場比賽里旗開得勝。」
瑞安慢慢出現在了門口,之前見過的兩個保鏢提著兩個大箱子跟在他的身邊。
「瑞安。」老崔當即就站起身,擋在了眾人的身前。
「別激動,我來這裡不是要把你們滅口的。」瑞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可房間裡的氣氛已經降低到了冰點。
「殺雞取卵的做法不和我的規矩。不講信用的話,就沒人願意在我的場子裡為我拼命了。」瑞安舉起手,食指與中指並在一起往前示意了一下,兩個保鏢便走上前把兩個保險箱整齊地擺在了地上,隨著密碼的解鎖,黃顏色的最高面值的克朗便整齊地碼在了眾人的眼前。
「這裡是五十萬克朗。兩個箱子裡分別有二十五萬。這二十五萬是給你們的比賽獎金。」瑞安用手輕輕摩挲著胸口的寶石,面露微笑。
「那剩下二十五萬,又是什麼意思?」老崔開門見山。
瑞安輕笑一聲,眼皮抬了抬說:「我承認你們確實比我想像的有意思,我想和你們交個朋友,這筆克朗算是我對你們之前輕視的賠禮。」
「瑞安的友誼?呵,倒是珍貴的很,在這片場子裡,有多少人能無償得到你的所謂的『友誼』?說吧,你想要什麼?」清江卻從閉目中睜開眼,她脫下面具,直直地盯著瑞安。
「我沒想過面具下是這樣一張美麗的臉。」瑞安並沒有被清江的話激怒,仍是說著,「我為我先前的失禮道歉...不過,既然小姐要我表現誠意,我也不再遮遮掩掩。下一場將會安排你們和血犬比賽,作為進入半決賽前的預熱,下一場比賽如果安排到你們兩隊,場子裡的觀眾想必會比那些普通的賽事熱情百倍。血犬贏得不明不白,而你們則是超級新星。我想你們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讓我們輸?」開口的是站在一旁的琰。
「你很有頭腦與魄力,紅頭髮的領隊。」瑞安看向琰繼續說,「第一場比賽你讓我們賺的很多,我不會放棄這樣一棵搖錢樹,我不會讓血犬殺了你們的幻獸,但我下一場要賺得更多,你們明白嗎?嗯?」
瑞安用腳把另一隻錢箱子往前踢了踢。
「做我的朋友?」
琰想說些什麼,卻被清江打斷了,女孩走上前,站到了瑞安面前。
「我是匹魯的駕駛員,我來決定。」
「哦?」瑞安看著清江,眨了眨眼。
清江用腳用力地踩在了保險箱的蓋子上,將重重扣下。
「滾。」
瑞安往後退了一步,卻仍是不動聲色地說:「我不理解。」
「你以為你操控了這裡的一切?你以為你多了不起?你口口聲聲說著規矩,信用,可你做的一切,都只有背道而馳的噁心。擺弄權術,操縱比賽,你把我們的心血當成什麼?把人們當成什麼?不是誰都是你可以愚弄的對象,你那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多看一秒都覺得想吐,你是我見過最大的虛偽與笑話,你的友誼?我不在乎,它根本一文不值。」
瑞安冷下了臉,他慢慢地後退,最終走到門口轉過了身,保鏢收起其中一個保險箱,慢慢護著他向外走去。
「比賽開始還有三周,我再給你們時間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