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遠遠地望向那才風沙中若隱若現的營帳,她感到疑惑。
宏偉的駐紮地顯得那麼沒有生氣,那麼寂靜,她追尋著補給車隊的蹤跡而來,但那些運輸車在半途便失去了蹤跡,當她第一次邁過巨人坡,親手砍下那蠕蟲的腦袋,踏入黃金平原的那一刻,她就感覺自己距離真相越來越近。
可現在,這一切似乎又被隱藏在了霧裡,她覺得自己似乎來晚了,或是...來得並不是時候。
「我們要不再往前靠一點,我覺得那裡似乎沒有人。」安圖雅在梅心的身後小聲說道。
梅心只是搖了搖頭,她不願意在此時冒險。看似寂靜的營地里可能潛伏著數不勝數的敵人,她並沒有自信從機械化的部隊包圍中全身而退。
但是為什麼,梅心連一隻幻獸的影子都看不到。
如此巨大的軍用武器在這種視野開闊的地方理應難以隱藏,火牙傭兵團知道集團軍大規模出走的情報,他們絕無可能將這最重要的武器滯留在軍營中。
梅心緩緩抬起頭,天空中,似乎有一個黑點正在接近,她拉緊兜帽,隨後將手中的石塊用力拋向那個位置。
伴隨著一聲輕響,被擊中的那個物體突然發出強烈的噪音,並從空中搖晃著落下,最終損毀在了梅心的腳邊。
梅心朝著墜落點走去,那半沒在沙地里的裝置仍然轉動著它的攝像頭。
「無人機?」
梅心將它一把撿起,而攝像頭與梅心雙目對視的那一刻,梅心清楚地感受到其內部似乎有什麼東西關閉了。
「咔——」
無人機的外殼在梅心的手中粉碎,她看向遠處的營帳,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走吧,安圖雅。」
「哎?」
「他們看到了我,卻主動關閉了攝像頭,看來,他們的人手顯然不太夠。」
「要...要殺進去嗎?」安圖雅弱弱地問道。
「留個活口就行,能問出多少是多少,逮住那些軍官,他們知道得多。」
安圖雅點了點頭,手中的彎刀頓時被握緊,她輕輕在空中揮舞了一圈,強烈的脈衝能量便順著血槽覆蓋滿了整個刀身。
兩人的身影在沙地上極速奔行,梅心拖曳著手中的鏈條在沙地上發出響尾蛇般的細響,她高調地宣告著自己的到來,而營地也倉惶地做出了它的回應。
大量的無人機從天空湧來,很快就鎖定了沖在最前方的梅心。
「安圖雅,狙擊掩護我,在讓我往前五百米!」
「好!」
梅心手中的雙頭刀開始在手邊揮舞成圓,她側目觀察著那些空中的黑點,斜著向著目的地繼續奔跑,而尾隨在她身後的安圖雅早已停下,她跟不上梅心的腳步,也無法在移動時準確地擊中目標。
但安圖雅無疑是一名出色的獵手,她撲倒在沙地上,卸下背後的狙擊步槍,快速搜索並瞄準著空中的無人機,只要那些目標在空中稍作停頓,企圖鎖定正在奔跑的梅心時,安圖雅就會扣下扳機,將其墜落。
梅心暢通無阻地向前奔行著,她極快的移動速度讓無人機的反應時間變得更長。很快她便接近了作為哨站的第一個大帳,她一步邁出,蹬住帳篷的側壁,回身躍起,早已蓄滿力的雙頭刀在空中畫了一個完美的圓,無人機群根本來不及上升規避便被她盡數擊落。伴隨著她的身體再度落下,她手中的長刀一擊便劈開了腳下的布蓋頂,一瞬間便拆毀了這個前哨站。
一名士兵衝破軍帳倒飛而出,梅心閒庭信步般走在沙地上,看著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士兵,無情地掐住了對方的喉嚨。
那名士兵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的女人有這樣古怪的力量,他被單手提到了空中,掙扎著卻發不出任何呼救。
「怎麼只有你一個,這個地方真的是沒人了嗎?」梅心顯得有些不滿,軍隊發現她卻只派出無人機騷擾攔截已經足夠展露對方的疲態,而眼下的情況顯然比梅心想像中更糟。
那名士兵嗚咽著,眼看就要在梅心的手中窒息,可就在這時,對方卻突然鬆開了手,扭頭看向了別處,她皺了皺眉,隨即將手中的刀飛擲向一個弄堂中。
但梅心的攻擊卻落了空,她看了看腳下的士兵,又看了看空蕩蕩的窄路,最終決定先行追殺那逃竄走的一位。
即便遭到了入侵,軍營里的士兵也似乎和死絕了一般沒有反應,梅心在營帳中間暢通無阻地穿行,由於沒有一絲阻攔,她很快便厭惡了對方和自己這樣兜圈子,她辨認著腳步傳來的方向,最終選擇直接撕開眼前的障礙物,用刀劈開這些營帳,直線朝著對方的位置衝去。
梅心手中的刀刃如同落石穿水一般輕鬆破開障礙,她的速度甚至沒有受到明顯的削減,而伴隨著近前的一聲「糟糕」,梅心破開帳布伸向對方的手已經按住了他的頭顱。
「喝!」
梅心瞬間暴起,手腕的力量陡然增強,那尚在掙扎的敵人一瞬間便失去了平衡,他邁出腿,卻被梅心一把按住,如同泰山壓頂一般被撞在了地上。
「跑,你往哪裡——」
梅心正說著,卻發現自己的手裡抓了一大把的紅毛,她有些震驚地鬆開了手,手裡薅下的一把頭髮在陽光中反射出亮眼的光。
「紅頭髮?」
梅心愣了愣,隨後伸出腳,將地上的的人踹翻到正面,那凌亂不堪喘息著的臉在風的吹拂下掀起了劉海,那個男人露出微笑,開口說道:「好久不見...」
「晦氣。」
梅心一腳踩在了對方的臉上。
...
「來吧,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了,輪到你聽我話了,哈,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你也有今天。看到我手裡的紅髮了嗎,你的頭毛,要是你今天的回答不讓我滿意,我指定把你薅成地中海!」
梅心笑著看向眼前的琰,看著他被五花大綁在自己的面前,不禁相當得意,安圖雅站在梅心的身後,她從沒見過梅心這麼開心過。
「我們軍營里還有人呢,要是動靜太大,他們會被引過來的。」琰坐在地上看著琰,笑著回復道。
「噢——」梅心拿起手中的雙頭刀,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並作一塊,在空中裝模作樣地擦了擦,「你猜怎麼著,我其實一開始就打算把這裡的人全殺了的。只是運氣不好,上來就碰到了你這個倒霉玩意。你覺得那些人有能力對付我?還是說,你打算把他們的命全送在這,你們現在剩下的人,真的夠對付我嗎?」
琰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確實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希望,我們可以談一談。」
「終於有事情不在你意料中了?還是被我得逞了?那我真是太榮幸了,我現在心情好得很,我覺得讓我心情更好的辦法就是讓你徹底閉嘴,看著你的計劃全部泡湯!」
「我覺得我們並沒有那麼多矛盾,梅心...山谷里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現在知道求饒了?」梅心彎下腰,晃了晃手中的武器,「嘿,這把刀還是你送我的,雖然現在有了點剮擦,但還是好用得很。你覺得,用它砍下你的腦袋,算不算一種浪漫?要是這樣子可以兩清的話,我能接受哦。」
「你比以前聰明了很多...梅心,我真的很驚喜,你——」
梅心把刀架在了琰的脖子上。
「我現在有點不爽了。紅毛小子。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一直把我當傻子,還是說,你現在變得圓滑開始和我求饒了?說真的,我現在真的想把你的頭砍下來了。」
琰看著自己脖子邊上的刀鋒,他知道,梅心說的都是實話,他也對這種喜形於色,直來直去的人毫無辦法。於是,他抬起頭,儘可能在梅心失去耐心前吸引她的興趣。
「從山谷離開後,我進入了集團軍,我從曾經的謊言中看到了一絲真實的可能,我希望...我的所作所為在最後的見證中得到結果。」
「冠冕堂皇。」
「並非為了這個星球,也並非為了人們之類的偉大藉口。我們最初的動機都很單純,為了活命,為了生存。我想拯救的,是我,是我們。我希望終有一日,我會在某個地方碰見你,我知道你的能力,我拜託了駱止潯照顧你...這顆星球需要被顛覆,我需要你們的力量,集團軍在貪慾與內鬥中消亡,曾經的編制已經不復存在。我或許是冠冕堂皇,只為一己私慾的野心家,但我們如今,都已經走在了一條不可回頭的路上。總督已經出手了吧,我們的時間,所剩無幾。」
梅心眼皮抬了抬,按在琰脖子邊上的刀鬆了開來。
「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