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兵臨城下

  馬車停在了一座氣派的府邸前。匾額上「陸府」兩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管家跳下馬車，恭恭敬敬地打開車門，請陸子楓下車。

  陸子楓邁步走進府門，只見庭院深深，曲徑通幽。假山流水，亭台樓閣，無一不精雕細琢，極盡奢華。

  管家領著陸子楓來到大堂，躬身道：「老爺，三少爺接回來了。」

  大堂里，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太師椅上，品著香茗。他劍眉星目，不怒自威，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威嚴之氣。

  此人正是陸府的主人，京城東門守將陸成。

  陸成放下茶盞，抬頭看了陸子楓一眼，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一拍桌子，怒喝道：「逆子！還不跪下！」

  陸子楓被嚇了一跳，呆立當場。他搞不清狀況，只好裝傻充愣，呆呆地看著陸成。

  陸成見他這副傻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揮揮手，對管家吩咐道：「算了，別為難他了。把他帶下去，好生看管。沒我的允許，不許他踏出房門半步！」

  管家應了一聲，恭恭敬敬地將陸子楓領了下去。陸子楓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離開了大堂。

  管家將陸子楓帶到一間僻靜的小院，打開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三少爺，您先在這裡休息。晚些時候，我再來給您送飯。」

  夜深人靜，陸府的書房裡燈火通明。陸成屏退左右，與夫人在書房中密談。

  陸成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夫人，如今局勢不妙啊。天子南巡，實則是逃亡蜀地。潼關已經失守，叛軍的十萬大軍正向京城殺來，恐怕不日就將兵臨城下。」

  夫人聞言大驚失色：「那、那可如何是好？叛軍破城之日，便是你我滅門之時啊！」

  陸成沉吟片刻，道：「我已經打通了關節。讓三子陸子楓繼承了我的位子，擔任東門守城將軍。明晚，我便安排老大和老二兩家隨我們一同前往彭州避難。」

  夫人一聽，急得直跺腳：「讓子楓那傻小子守城？你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嗎！再說，咱們一走了之，置滿城百姓於何地？置大周江山於何地？」

  陸成苦笑道：「夫人，你我都是聰明人，何必自欺欺人？叛軍勢大，京城危如累卵。守城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再說，你我不走，難道要留下來陪葬嗎？」

  夫人沉默不語，淚水無聲地滑落。她知道陸成說的都是實情，但一想到要棄城而逃，置百姓於不顧，她心裡就難受得緊。

  陸成輕輕攬住夫人的肩膀，柔聲道：「夫人，你我夫妻一場，何曾做過虧心事？但形勢比人強，咱們已經盡力了。就讓子楓去守城吧，好歹也是為大周盡了忠。」

  夫人泣不成聲：「可是子楓他……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啊！你讓他如何守城？如何服眾？」

  陸成嘆了口氣：「這也是無奈之舉。子楓雖然痴傻，但畢竟是我陸成的兒子。我相信他關鍵時刻不會掉鏈子。至於服眾的問題……」

  陸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大不了，殺幾個鬧事的將領祭旗！我就不信，一群丘八還翻了天不成！」

  第二天一早，管家就領著兩名身手不凡的家丁，來到了陸子楓的房間。

  管家敲了敲門，輕聲喚道：「三少爺，起床了。該出發去東門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半晌沒有動靜。管家皺了皺眉，又敲了幾下，加重了語氣：「三少爺，老爺有令，讓您立刻動身去東門接任守城將軍一職。誤了時辰，唯我是問！」

  話音剛落，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陸子楓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臉茫然地出現在門口。

  管家連忙擠出一絲笑容，道：「三少爺，您可算起來了。這是老爺給您安排的兩名侍衛，一路上保護您的安全。」

  兩名家丁抱拳躬身，齊聲道：「屬下見過三少爺。」

  陸子楓茫然四顧，不明所以。他傻乎乎地問道：「去東門？去東門幹什麼？」

  管家耐心解釋道：「三少爺，您忘了？您現在是東門守城將軍了。叛軍隨時可能攻城，您得趕緊去東門坐鎮指揮。」

  陸子楓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任憑管家和兩名家丁擺布。洗漱更衣後，一行四人便向著東門出發了。

  街上一片蕭條景象。家家戶戶關門閉戶，行人車輛絕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讓人喘不過氣來。

  陸子楓坐在馬車裡，好奇地掀開車簾向外張望。他指著遠處的城牆問道：「那裡就是東門嗎？好高啊！」

  管家順著他的手指望去，臉色微微一變。他不動聲色地將陸子楓的手放了下來，輕聲道：「三少爺，城牆高一點好，這樣叛軍就不容易攻破了。」

  一行人來到東門兵營，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大吃一驚。原本滿編一萬人馬的營地，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一千多老弱病殘。

  陸子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人呢？怎麼就剩下這麼點人了？」

  管家也是一臉疑惑，拉住一個老兵詢問。老兵嘆了口氣，道出了實情：「三少爺，您還不知道吧？咱們的精銳都被皇帝帶走了。說是護駕，其實就是逃亡。留下咱們這些老弱病殘守城，這不是送死嗎？」

  管家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咬牙切齒道：「好一個狗皇帝！危難時刻，竟棄將士百姓於不顧！簡直是昏庸至極！」

  兩名家丁也義憤填膺，破口大罵。一時間，兵營里罵聲四起，怨氣衝天。

  陸子楓雖然懵懂，但也隱隱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撓了撓頭，問道：「那現在怎麼辦？就咱們這些人，怎麼守城啊？」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在這時，一名探子氣喘吁吁地跑來，附在管家耳邊低語了幾句。

  管家聽後大驚失色，連忙將探子拉到一旁，低聲詢問。片刻後，他臉色更加難看，快步走到陸子楓面前，道：「三少爺，大事不好！叛軍前鋒已經抵達城外，距離東門不過二十里！咱們得趕緊進城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