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淪陷

  兵營里的士兵們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炸開了鍋。他們本就軍心不穩，此刻聽說叛軍將至，更是慌亂無比。

  有人哭喊道：「完了完了！叛軍來了，咱們都得死！」

  有人叫嚷道：「當官的都跑了，憑什麼讓咱們送死？老子不幹了！」

  還有人提議道：「不如咱們也逃吧！逃得遠遠的，看叛軍還怎麼抓咱們！」

  一時間，兵營里人心惶惶，亂作一團。士兵們紛紛扔下兵器，四散奔逃。場面一片混亂，誰也顧不上誰了。

  陸子楓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管家急得直跺腳，卻也無計可施。

  就連那兩名家丁，此刻也萌生了去意。他們對視一眼，趁管家不備，也偷偷溜走了。

  管家欲哭無淚，哀嘆道：「這可如何是好！三少爺，咱們也走吧！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啊！」

  陸子楓和管家心灰意冷地回到陸府，卻發現府中早已人去樓空。往日熙攘熱鬧的庭院，此刻空蕩蕩的，一片死寂。

  管家癱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他邊哭邊罵道：「狗皇帝！狗官！沒一個好東西！危急時刻，全都只顧自己逃命！哪管將士百姓的死活！」

  陸子楓假裝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但看到管家哭得如此傷心，也不禁心有戚戚。他蹲下身，笨拙地安慰道：「別哭了，別哭了。他們都走了，咱們還在這裡。不怕，不怕啊。」

  管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三少爺，您是不知道啊！咱們被拋棄了！叛軍破城之日，便是你我喪命之時！到時候，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啊！」

  陸子楓裝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跟著掉了幾滴淚。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道：「對了！咱們去東門！我可是守城將軍，得去守城！」

  管家哭笑不得，心想三少爺真是傻得可愛。他嘆了口氣，道：「守城？就憑咱們兩個？連個兵都沒有，拿什麼守？還是趁早逃命吧！」

  管家哭夠了，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眼淚。他嘆了口氣，對陸子楓道：「三少爺，咱們在這裡等死也沒用。不如分頭逃命吧，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陸子楓傻乎乎地問：「分頭逃命？那咱們什麼時候再見啊？」

  管家苦笑道：「三少爺，這一別，恐怕就是永別了。您多保重吧！」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子，塞到陸子楓手裡，「這塊銀子您拿著，路上好打點。」

  陸子楓接過銀子，茫然地點點頭。他目送管家遠去的身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傷。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陸子楓獨自一人坐在府門前的台階上，看著夕陽一點點沉入地平線。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這落日一樣，即將消失在黑夜裡，再也沒有明天了。

  就在陸子楓胡思亂想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寂靜。只見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飛馳而來，為首的將領身材魁梧，一臉橫肉。

  那將領勒住韁繩，在陸子楓面前翻身下馬。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陸子楓一番，冷笑道：「你就是陸成那個傻兒子？果然跟你老子一樣，是個窩囊廢！」

  那名滿臉橫肉的將領看著陸子楓，在他身上捏了幾把，撇撇嘴道：「就這麼個傻小子，能幹啥？扔到陣前給叛軍當箭靶子吧！」

  他轉身對手下的士兵吩咐道：「把他綁了，扔到炮灰營去！告訴游擊將軍，就說老子送他個現成的兵！」

  士兵們應了一聲，上前就要動手綁人。陸子楓嚇得連連後退，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們是誰？憑什麼抓我？」

  將領冷哼一聲，道：「憑什麼？就憑你是陸成的兒子！你老子臨陣脫逃，按律當誅九族！看在老交情的份上，老子留你一條小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還不謝恩？」

  陸子楓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乖乖地任由士兵們將他五花大綁。他被士兵像扔麻袋一樣扔上馬背，在馬背上一顛一顛，很快就離開了陸府。

  騎兵隊伍疾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而偌大的陸府，從此徹底淪為一座死宅，再也無人問津。

  陸子楓被帶到一處破舊的兵營，這裡聚集著數百名老弱殘兵，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他們或坐或躺，神情麻木，一看就知道是被當做炮灰使的。

  一名身著鎧甲、腰佩長劍的游擊將軍接過陸子楓，在他身上打量了幾眼，冷笑道：「這麼個痴兒，也配當兵？扔到後廚當個伙夫打雜去吧！」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突然，一陣低沉的號角聲劃破夜空，驚醒了沉睡中的京城。

  叛軍開始攻城了！

  炮灰營的兵營里，士兵們被急促的鑼聲驚醒，個個睡眼惺忪，不知所措。游擊將軍提著一盞燈籠，衝進營帳，大聲吼道：「都他娘的起來！叛軍攻城了！拿起兵器，隨老子上城樓！」

  士兵們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穿戴盔甲，拿起兵器。陸子楓也被人從床上拽了起來，稀里糊塗地跟在隊伍後面。

  城樓上，守軍嚴陣以待。箭矢如雨，呼嘯著向攻城的叛軍射去。叛軍舉著盾牌，頂著箭雨，拼命向前推進。雲梯一架架搭上城牆，慘烈的廝殺開始了。

  游擊將軍身先士卒，揮舞著大刀沖向一架雲梯。他手起刀落，砍翻了幾名爬城的叛軍。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他的胸口。游擊將軍悶哼一聲，從雲梯上摔了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陸子楓身前。只見那人猿臂輕舒，徒手抓住了那支利箭。他回過頭，對陸子楓微微一笑：「三少爺，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傷你分毫。」

  話音未落，數支利箭齊齊射來，那人側身閃避，卻仍被其中一支射中了肩頭。他咬牙拔出箭矢，正欲反擊，又是一陣箭雨襲來。

  這一次，那人未能倖免。幾支箭矢同時命中他的頭部和胸口，他踉蹌了幾步，從城牆上跌落下去。

  陸子楓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他正欲撲到城牆邊查看那人的情況，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胸口。鑽心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陸子楓悠悠轉醒。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破廟裡，身邊只有一個老乞丐守著他。

  老乞丐見他醒來，連忙端來一碗熱粥，欣喜道：「哎呀，你可算醒了！真是命大啊！」

  陸子楓捂著胸口，勉強坐起身。他環顧四周，問道：「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老乞丐嘆了口氣，道：「這裡是城外的一間破廟。我是廟裡的乞丐。昨夜叛軍攻城，我趁亂逃出了城。在城外發現了你，你當時昏迷不醒，胸口還插著一支箭。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