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君也無奈,媳婦出身貧寒,徐家雖算得上是大族,但因著自家夫君過世得早,家道中落,媳婦的父親與夫君是多年同窗,親事是早早就訂下的,算得上是娃娃親,後來親家遭了難,原本還算殷實的人家,一下子落入萬丈深淵,媳婦自小吃了苦,就養成了一個錢巴不得掰成兩個用,病了也捨不得請太醫,怕花銀子。
「我沒事,養養就好了,你快去瞅瞅她吧,對了,杏兒好些日子沒回家了,你著個人去問問,家裡可缺柴炭,還有沒有餘糧?」
「放心吧母親,昨兒個讓人送了兩百個煤球過去了,又連著煤爐也送了一個,想來是不會缺的,外頭停雪了,只要有晴天,雪就會化,災情就會過去。」
徐老太君嘆氣道:「就是好久沒見那孩子了,想見那小良兒。」
徐大人道:「好,兒子這就讓人送去給姑爺,叫他一家子過來用晚膳。」
老太君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你媳婦那兒莫讓小良兒過去,怕過了病氣。」
「這是皇后娘娘賞的養生丸,您服下吧。」徐大人這才將藥丸拿給老太君,那藥盒子一打開,滿室都是藥香,沁人心脾,老太君只聞了聞便覺得精神頭好多了,訝然道:「都是皇后娘娘和允王爺的藥堪比靈丹,她怎麼會賞你如此好的藥?是不是又花了很多銀子?」
徐大人笑道:「沒花一文錢,您放心大膽吃吧,娘娘得知您病了,特意送給您的。」
徐老太君仍是未接:「還是給你媳婦吃吧,娘反正年紀大了,這麼好的藥,用在娘身上,太浪費了。」
「母親,這是養生丸,是娘娘賜給您的,若兒子給了自己媳婦,讓人知道了,還不指著兒子的鼻子罵,有了媳婦忘了娘!」
「再者,此藥只適合老年人服用,您媳婦啊,太年輕啦。」
徐老太君這才將藥服下,吃完後,便有點昏昏欲睡的感,徐大人便悄悄退了出去。
正屋裡,孫氏果然在發燒,床上蓋了足足三條棉被,還在牙齒大戰,徐大人不由愣住,風寒也不是這樣吧?
走過去一摸媳婦的額頭,燙手。
「可吃過藥?」他便有點不豫。
徐夫人聲若蚊吶,掙扎著想爬起來給徐大人行禮,卻被他強行按住:「你就莫再折騰了。」
一揚聲,叫來兒子,徐大人的大兒子在大理寺當差,是大理寺刑堂主薄。
兒子和兒媳一同來了。徐大人不好責問媳婦,瞪著兒子道:「你娘病成這樣,你們怎麼都不關心一下?」
徐應霆道:「父親,兒子已經著人去請大夫了,一會就會到。」
兒媳也道:「是啊,母親不肯請太醫,兒媳只好請了城東的吳大夫,想想這會子應該快到了。」
吳大夫確實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給徐夫人把了脈,良久站起來道:「不好,夫人得的是時疫。」
徐大人聽得一愣:「什麼?時疫?她又沒怎麼出門,怎麼就得了時疫呢?」
吳大夫解釋道:「貴夫人不怎麼出門不代表就不會感染時疫,畢竟是大災之年,有時候夫人不出門,卻會有人上門來,或者說,夫人的子女夫君出門後,也可能帶了病氣回來,感染了夫人。」
徐應霆道:「若是我們帶回的病氣,那為何我等無事,只母親有事呢?」
吳大夫道:「各人的體質不同,抵禦病氣的能力也有所不同,令堂身子本就弱。」
「幾位趕緊出去吧,就算要進來,也要戴著防病氣的。」吳大夫想了想又道。
「那我母親可有法子救?」徐應霆著包道。
「只能想法子先給徐夫人降溫,不能一下燒下去,會傻的。」吳大夫道:「至於治病的方子嘛,在下此處確實沒有,但也不是沒辦法可想,只是老夫還不能確定,夫人得的是哪種時疫。」
「你都不知道得的是哪種病,那怎麼治?」徐應霆不滿道。
「官爺恕罪,在下只能開些尋常退燒的藥給令堂服下。」吳大夫說完,寫下方子,雙手呈給徐家大兒媳婦。
徐家大兒媳看著用小楷字寫出的方子,而那吳大夫一副要逃跑的樣子,問道:「此疫傳染性很強?」
「時疫啊,哪裡沒有傳染性的,少夫人,還是趕緊將此處給封起來的好,莫要讓家中人再感染了。」
徐應霆立即道:「父親,父親,您速速離開,有兒子在此照看母親。」
徐大人擔心兒子,「你們都出去,為父在此。」
床上的徐夫人道:「都出去,老爺,您也出去,莫要過了病氣。」
徐大人對大兒子道:「你,快快去宮裡,請皇后娘娘。」
徐應霆也是聽說過李輕顏的醫術的,聞言就要出去,徐大人又道:「不行,你莫要去,就站在門口喊,讓你二弟去,封了此院,莫讓其他人接近,尤其是你其他兄弟。」
李輕顏接到徐家人送信時,大驚,忙讓人通知趙鴻昱:「不知是何種病症,更不知是不是只有徐夫人得了,得讓太醫院行動起來,莫要讓病疫擴散。」
趙鴻昱聞言趕來:「阿顏,你要出宮?」
「是,我得親自去看看是何種病毒,你莫擔心,我知道如何防護,不會被感染的。」李輕顏寬慰道。
趙鴻昱還是一臉驚:「可是……」
他見過時疫,那是在北疆時,不知戰士們怎麼感染的,當時死了很多人,那種病,很要命,得了沒幾日人便死了,本就大雪災,若再有時疫,那……
果然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啊。
下午的解禁令禮部還沒完成,等到將解禁公寫與律法,並將告示張貼京城各處,又得要不少時間,那四千人的居所再不解決,再染上時疫,後果將不可收拾。
趙鴻昱憂心忡忡,李輕顏卻安慰道:「莫擔心,也莫把還未到來的事預想得太可怕,總有解決之法的。」
她微笑著,這樣的她,還能笑,這樣的笑,給了無鴻昱一劑強行針,仿佛只要她在,再大的困境也很容得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