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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幫助對手一臂之力

2024-09-06 06:14:25 作者: 剎時紅瘦
  自古國喪輟朝,國政不誤,皇位上的人不可因孝而棄百姓,姜泰於是就有了十足的藉口,他只需要去賞恩殿打個過場,接下來,日常照舊。

  可三日哭祭禮,姜泰處辦政務也只能在賞恩殿後的尚敬殿,此處當然也會白幡高張,瀛姝等一路入內時,看見不少身著喪服的臣公從兩翼行廊魚貫而出,大殿之外候立的宮人、宦官也都是一片白衣,入殿,兩側的錦屏也盡換成了素紗屏幛,姜泰高據寶座,倒無心扮演一個悲痛欲絕的孝子,神態當然不至顯露春風得意,端凝肅穆的架勢,不虛偽矯情,儀態上是讓人挑不出紕漏的。

  殿堂空闊,又因沒有閒人,越發顯得寂靜。

  一張坐枰上,唯有冉孤朱在座。

  瀛姝知道姜泰為何需要冉孤朱在座,而姜漠想要奪回王位的計劃,僅有姜高帆這個不掌兵權的大尚臣配合當然不足成事,從冉孤朱的現在的神情,瀛姝也辨不出姜高帆是否已經同這位姜漠背後堅定的支撐者達成了合議,她的目光只匆匆往冉孤朱的臉上掃過,就站在了神元殿君身後,聽殿君代表大豫的使團向姜泰上表了「致哀」之辭。

  必需的一番儀禮過場之後,當然該由姜泰導入正題。

  「先尊駕崩,據太妃所言,先尊彌留之際尚還記掛著鎮原王,鎮原王如今尚遠在建康,趕不及哭祭儀典已為憾事,不過梓宮入陵尚需時日,朕以為,無論如何都得迎回鎮原王恭送先尊的梓宮歸陵。可當初鎮原王為表我朝議和的誠意,自請暫留建康為質,按兩國的協商,得待我朝送歸貴邦使臣之後,鎮原王方可返朝,只是如今事發突然,因此朕才召諸位使臣商議。」

  華夏乃禮儀之邦,自來就重視喪葬儀式,當然不至於明知姜雄鷹這君父過世,還強扣著姜漠這孝子不讓回國奔喪送葬的道理。

  司空月狐現不在場,然而由他布局的計劃卻按部就班在進行當中。

  是司空木蛟先表明態度:「發生這樣的憾事,我朝君上當然能夠體諒貴邦暫且中止和議實乃情非得已,陛下也不需為難,外臣這就上書,也不必再待我朝君上的令旨,外臣等只要順利經武關抵達襄陽,襄陽守也必親自護送鎮原王出城。」

  瀛姝等當初使北漢,之所以不走更加便捷的武關,是因為擔心途中遇到北趙軍隊的攔截,可現在北漢和大豫兩國的和議並未達成,使臣們經由武關至襄陽,北趙就大無攔截的必要了。

  「右副使誤會了,朕並無意中止和議,國喪之後,祭祀神宗帝陵的典儀仍會舉行,朕的想法是,可先送兩位副使及使團令歸豫……」

  「我等歸豫,只留神元殿君在貴邦是大大不妥的。」司空木蛟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兩國議和之策就算要進行,待貴邦國喪儀典畢後,擇定了大祭式的吉期,殿君可再使貴邦。」

  「我朝雖行國喪,但國喪期間不耽政事,如兩國之前議定的裁撤無眉倉諸事,就不能因為經逢國喪便耽擱停滯,如果東豫的使臣盡都回國,只怕我大漢的百姓,就又會認為兩國和議之事已經崩毀,過去的種種努力都要付之東流了。」

  姜泰不惜殺掉姜雄鷹,先調姜漠這根心頭刺回國,為的就是要名正言順強留神元殿君下來,自然不會因為司空木蛟的兩句話就半途而廢,他不由看向了瀛姝……

  左副使今天安靜得太異常了,怎麼是東豫的三皇子出來打先鋒了?

  司空月狐的計劃是讓瀛姝拉仇恨,但拉的是姚氏母女兩的仇恨,可不是要拉姜泰的仇恨。

  瀛姝滿面肅色,卻一言不發。

  「就算必留一人下來,那麼外臣可以留在北漢,繼續促成和議諸事。」司空木蛟的態度也堅定不移。

  姜泰的太陽穴微微漲起。

  「右副使難道還在質疑朕提出議和是居心叵測,意圖加害神元殿君不成?!」

  「外臣並無此意,不過殿君身份尊貴,在我國甚至位在皇子親王之上,且殿君又為女子,我朝君上,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獨留殿君一人身在異國。」

  姜泰穩了穩神,強自摁捺下心頭的浮躁。

  這個時候他需要冉朱孤表態,但冉朱孤並沒有配合。

  「我朝提出和議邦交的首要條件,便是相請神元殿君使漢,主持祭祀神宗帝陵的大祭式,而裁撤無眉倉,赦歸無眉奴,也乃神元殿君最先提出的諫策,且現在無眉奴之事,進行頗多阻礙,朕已經聽稟,連右副使都險些為無眉奴刺殺,而籠絡無眉奴者,正是他國的諜間。

  右副使雖貴為東豫的皇子,可並不足以讓我朝的臣民信服,唯有神元殿君願意留在我朝,佐助我朝進行大祭式,祈求神宗帝族降福,庇佑漢、豫兩國百姓,方才得以挫毀那些意圖離間漢豫建交的敵國的陰謀!」


  司空木蛟現在完全明白了,瀛姝昨日為何要在使驛,當眾逼審客曹令。

  他高高挑起了眉頭:「外臣的確遭受了刺殺,但籠絡刺客的卻並非什麼他國敵間,而是貴邦的客曹令!外臣等尚且不及將此案上稟陛下,討要公道,貴邦便遇國喪大憾,陛下現可明白了,為何外臣堅持要讓殿君先行歸朝?!」

  客曹令並沒有把變故上稟姜泰,他以為,使驛的驛官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件事還不至於外傳。

  「右副使恐怕是有什麼誤解吧?我朝的客曹令,怎會收買一介無眉奴行刺右副使?!」

  「陛下一定要在國喪儀式時,公審此案麼?!那無眉奴安余,可還是個活口呢!」

  姜泰的太陽穴又再漲突了。

  「經我朝巫臣占卜,大祭式之期必不能拖延至十月,倘若神元殿君先歸東豫,恐怕就會耽誤大祭式的吉期,左副使如果堅持,那麼,為了大漢的社稷,朕也只好做個不孝之子,暫時不迎鎮原王歸朝了。」

  姜泰無法逼服司空木蛟,只好對冉朱孤施壓。

  冉朱孤根本不在意神元殿君的去留,但他現在已經明確了姜泰的陰謀,姜泰必留軒氏在北漢,如果不趁此時機用軒氏之外的三個東豫使臣換得姜漠回國,姜漠這個人質就斷然不會再有生機了。

  「左副使曾與鎮原王妃說過,相信我朝確有議和的誠意,左副使現在還信得過我朝麼?」冉朱孤終於發話。

  瀛姝也不能再繼續沉默了。

  「議和之事是否還能推進,外臣等均無權決斷,只是殿君……」瀛姝猶豫,側著臉,去看殿君的神色。

  「我從未拜祭過祖陵,北漢國君願意祭祀神宗帝陵,且若真有意與我華夏之邦永修盟好,我願意為兩國建交,盡綿薄之力。」

  姜泰顯而易見鬆了口氣。

  瀛姝提出了自己的主張:「兩位殿下先回朝,我陪殿君留下來,殿下可稟明陛下此件變故,殿君與我,聽候陛下令旨行事。」

  多留一個左副使,完全不會妨礙姜泰的計劃。

  姜泰深深看了瀛姝一眼。

  四大使臣中,就數左副使城府最深,姜泰雖然已經先得了衛夫人的提醒,仍然還是在瀛姝的手上吃了虧,姜泰不信連司空木蛟都已經被打草驚蛇,瀛姝卻仍然篤信著他會放歸軒氏,明知留下就是深陷險局,但這個狡詐的女子,卻願意留下來犯險。

  難不成在未央宮,在長安城,她還企圖著能夠插翅而飛?

  瀛姝被姜泰多留了一陣。

  已經不在這間空闊的大殿,大殿之後,有一片草木蔥籠的苑景,正是金烏移入雲層的片刻,忽然而生的風,灌滿亭台。

  瀛姝全然不懼姜泰施以的肅壓。

  「外臣若是不妥協,陛下不也會強行扣留殿君麼?」瀛姝回應姜泰的問話時,頗有些嘲弄的口吻。

  「怎麼能說是強行扣留,最多,不讓鎮原王先回朝而已。」

  「鎮原王不回北漢,冉氏部不會答應,但冉氏部不會因此埋怨陛下,會遷怒於外臣等,冉氏部如果願意領軍出征攻打益州,陛下就能隔岸觀火了。」瀛姝看著亭子外頭,被風壓得起伏的草木:「陛下篤定我朝必然樂意與北漢修好,方才以議和為誘餌,用一個鎮原王,詐得殿君自投羅網。」

  「左副使既然已經洞若觀火,為何不先行回國?」

  「陛下認為,我願意殿君回國否?」

  「哦?」

  瀛姝輕輕笑了笑:「於我而言,此趟出使的使命在於促成兩國建交,可要是逼得陛下出爾反爾,兩國再無和談的餘地了,我既不能保殿君平安歸國,又不能為君國爭取任何利益,我這個左副使,豈不會成眾矢之的?」

  「左副使的謀劃恐怕不僅於此吧?」

  「陛下以為外臣還在謀劃什麼?」

  「日後,母儀天下!」

  瀛姝挑著眉,漆黑的眼睛似乎沉靜如夜空。

  「東豫二、三兩個皇子,不管其中何人爭取得神元殿君為皇子妃,都將成為鬼宿君奪儲的巨大障礙,而左副使與鬼宿君情投意合,將來必為鬼宿妃,左副使才智無雙,不甘親王妃之位也是理所當然。」

  「外臣可當不起才智無雙的謬讚。」瀛姝懂得何時謙虛。

  也懂得怎麼給自己的「野心」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神元殿君留在大豫,於殿君而言並非益事,殿君的性情,根本不適應權場拼爭,外臣知悉北漢王朝一直保留著神官之職,如國巫、巫臣,過去甚至還有神女,這些神官,都是極受羌部臣民尊崇的。


  陛下根本也無意讓殿君涉入朝堂吧,於殿君而言,其實最適宜的就是據高位,卻遠離權場。陛下留殿君於國,矛頭其實並非針對我朝,而是指向北趙,從這點出發,我朝與北漢同仇敵愾,殿君只不過從建康宮換來了未央宮,尊榮的身份崇高的地位半點不減,又能為亡於北趙屠殺的族人報仇血恨,相信殿君留下來,也是心甘情願的。」

  橫豎現場沒有第三雙人耳,就算鳥耳,也僅有聞機這麼一雙,瀛姝一番胡說八道,留不下半點隱患。

  她不需要姜泰的信任。

  便是巧舌如簧,姜泰也絕不會給予她信任,她的話,是為了讓姜泰更自信。

  護送三皇子及南次出武關的是冉其吉親自所率的八千精銳,而相迎鎮原王回國,也正是冉其吉所率的這八千精銳。

  離別之時,離開的人和留下的人,都沒有依依不捨的情態,只是這天,梁會驚異於神元殿君備下的茶水竟然不是野茶了,他問:「難道野茶這麼快就喝完了?」

  「我其實根本就喝不慣野茶。」殿君說。

  瀛姝看了過去。

  殿君一口氣喝完了一盞茶水,舒舒服服透了口氣:「我從前,性情有些古怪,有些人事我明明不喜歡,但我覺得只要我不厭惡,就不能表露出來,其實我根本不習慣喝野茶,但當初因為野茶是角宿君採摘,我不好表現出我的不喜,角宿君又總是為我添茶,誤會就越鬧越大了。」

  說這話時,殿君看著心宿君,可她再一次意識到了,心宿君根本沒有和她交談的意願,他永遠都是神情淡然,並非高高在上,卻也漠不關心,好像無論她說什麼話,都是應該的,引不起他的關注,更不足夠讓他評論。

  「原來是這樣啊!」梁會看上去卻很開心。

  瀛姝喝著茶,有如人在另一個空間。

  「多虧殿君說明了,否則……在下正犯愁日後到哪去摘這樣的野茶呢。」梁會的語氣是跳躍的。

  夜更深的時候,殿君問瀛姝:「他怎麼一點都不介意?」

  瀛姝知道殿君問的是哪個他,一下子就笑了:「介意你不願把真心話告訴三殿下,願意跟他講?」

  殿君的眼睛裡,卻只有那憂愁的殘月,她剛才說那些話,說給的是兩人聽,一個有如充耳不聞,另一個再次誤解了她的意思,她想了很久,才決心委婉拒絕,結果卻讓她更煩惱。

  「阿姝,你說為什麼這世上總有人會被那些遙不可及的人事吸引?」

  「因為人人原本都有嚮往美好的本能吧,比如嫦娥奔月的傳說,體現的就是人們對明月的嚮往,又比如多少人惋惜花無百日紅,也是期待著美好的事物能夠長存。」

  「可是人永遠登不上月宮,也總是無法挽留花開花落。」

  「但也許,月宮中的情境,不如在人間仰望時更加美好,而花開花落,本身就是個長久的輪迴。」

  傳說中登月的嫦娥會思念人間,後悔著捨棄了繁鬧卻義無反顧奔向了孤寂,但她想接近的那輪「明月」,是值得她義無反顧,奮不顧身地奔向,最美好的心愿,也無非是能站在他的身旁。

  可是她的眼前,卻沒有路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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