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璉乖,咱們把藥喝了!」
永璉坐在床上身子靠著素練十分聽話的喝著琅華餵到嘴邊的湯藥。
小半碗藥喝得乾乾淨淨,中間只皺了幾下眉頭並沒喊苦,他喝完問琅華大夫什麼時候能進宮,他想早些好了跟哥哥姐姐還有弟弟一起去讀書。
「請皇額娘安。」
「弟弟!」
躺了幾日的孩子看見平日裡最好的玩伴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永璋來了,快過來皇額娘這裡。」
琅華把藥碗遞給宮女朝永璋伸出雙手。
永璋像小鳥歸巢一般跑進琅華懷裡抱住琅華皇額娘、皇額娘的叫。
琅華摸摸他的頭又朝門外的方向看了看,發現綠筠並沒一起前來,看來這孩子是自作主張啊。
永璋看看她又看看永璉:「皇額娘,二哥的病什麼時候能好?我這幾日好想二哥和您,可額娘說了不許我吵著二哥休息不讓我來,剛剛我趁額娘和儀娘娘再說話才自己來的。」
說完他撒開環著琅華的手靠著永璉坐下,然後為永璉把被子提起來蓋到他身上:「二哥,你快好起來,然後我們一起去找姐姐和大哥放風箏,額娘說再過些日子花都開了就是放風箏的好時候。」
永璉:「弟弟,我每天都想你,不過要先等大夫進宮了給我開了方子喝下才能好」
琅華看著兩個孩子如此兄弟情深心情好了不少,永璉和永璋從小互相陪伴長大,兩人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一定會想著給另外一個留著,也就是這幾天永璉病了沒見面,否則天天都形影不離。
琅華細細看來永璋的穿著確認足夠保暖才放心,她把永璋重新抱到懷中極為溫柔的說:「額娘也好幾日沒見到永璋了想著永璋,等過幾天哥哥病好了你倆再一起去讀書玩耍好不好?」
永璋頭靠在琅華肩上:「皇額娘,永璋覺得您這幾天都瘦了,您要好好注意身子!」
琅華扶著他的頭像以前撫摸永璉一樣撫摸著他:「皇額娘過幾天就好了,永璋不用擔心,倒是你這麼跑出來不怕額娘擔心嗎?」
永璋可是做好了計劃才出的門,他十分肯定:「我出門的時候給額娘留了字條,額娘看見就會知道,額娘不會生我氣的。皇額娘,永璋今晚能留在長春宮陪哥哥嗎?」
怪不得往日裡生龍活虎的小傢伙現在變得如此粘人,原來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去。
如此籌謀只為來探望永璉,真的是服了這個小鬼頭。
琅華想起從前在他和永璉在一塊玩,不論是在自己這還是綠筠那,他倆玩累了就你靠著我我靠著你睡在一起,醒了還要看看彼此在不在身邊。
這都是他倆小時候的事了,這娃娃風吹一下就長大了,真是歲月匆匆過。
「好,待會兒咱們先陪哥哥一起用膳。」琅華抱著他輕輕答應著。
有了永璋陪伴,永璉胃口也好了許多,咳嗽也不像之前頻繁,琅華覺得今日的膳食滋味真好。
第二日,大夫進宮來先是仔細翻閱了他過往的脈案和最近的飲食記錄後才細細給他看診,比一般的小兒風寒厲害些,幸虧照顧的仔細,沒有再受寒,否則定會往小兒哮喘的方向惡化。
還好還好,還有的治。
琅華接過方子把他的囑咐仔仔細細記下終於是重現了往日的笑容,幾天的疲累被大夫的話一掃而空,也終於是看起來精神了些。
看完永璉,大夫又馬不停蹄的去看阿箬,一頓望聞問切下來發現阿箬好得很,說她惡夢是白日裡想得太多了而已,方子都沒給她開,讓她就喝著太醫院安神的湯藥即可。
至於晞月,身體是比從前好了不少,不過強身健體的計劃是不能停的,永璜邊聽邊表示從今以後他要和額娘一起鍛鍊,一定要讓額娘健健康康的陪著自己。
聽完大夫的匯報,弘曆把心放在了肚裡,大大小小的沒什麼大礙就好,厚賞完大夫後他決定去看看阿箬,身體沒什麼問題那就是心裡的問題,他這真龍天子得去給愛妃鎮一鎮。
得嘞,起駕翊坤宮~~
自打上次發了惡夢後,阿箬會頻繁密集的想起前世的點點滴滴,想一起氣一次,以至於現在聽見青櫻的名字腦中就像豎起了一根大號的彈簧震得她整個人都有些抽抽。
靜蘿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主兒也是過於憂慮了,她現在不過一介小小常在,任她如何也於事無補,主兒要是實在討厭,明日奴婢去請嘉嬪娘娘重重責罰她一頓就是了。」
阿箬披髮而坐,不像尋常時候梳起精緻的旗頭,本來是打算看卷書定定神,不過手中的書卷卻許久未翻一頁,再看她還是倒著拿的,她眼睛是往書的方向看,但眼神卻不專注,一看就是心裡想著別的事。
也不知是挨著晞月和玉妍久了還是她恢復了原來的本性,她今日也沒了往日的儀態衝著書本發起了脾氣。書本砸在桌上發出的砰餉把她心裡的煩悶帶走了幾分。
小小發泄完後她又快速找回了理智心裡怪起了自己失禮,她望著靜蘿為著自己在宮裡一會兒準備湯藥一會兒準備薰香,嘴裡念著這幾日要準備的藥膳食材是瞥見往日裡兩個年紀小些的宮女手腳慢了一些她又過去好一頓管教的忙碌身影心中又升起了另一番歉疚。
宮女們小小年紀就要離開父母家人進宮或者分配到其他王公貴族家裡伺候主子,正是對一切好奇活潑的年紀卻要守著繁瑣嚴苛的宮規度日,她們大多沒有學習的機會不能夠識文斷字,所以她們能長成什麼樣大多依賴於主子的言傳身教。
被調教的好的自然能多些籌碼避開風險,否則也難免落得個悽慘下場。都說自求多福,她們哪裡有這麼多選擇呢?
也是為著自己她才會起了性上了頭和青櫻拌起嘴來,現在她在宮裡把這些能讓自己引火上身的話掛在嘴上也是自己沒對她盡到責任。
阿箬的腦海里一邊想著靜蘿,一邊又想著上一世自己當宮女的種種經歷想著不能再耽擱於是把人叫到跟前兒。
靜蘿:「主兒,您哪裡不舒服了,還是想要些什麼?」
阿箬:「不是這些,我看現在正好,咱們主僕倆好好說說話。」
靜蘿不解,但是主子發話了她還是搬來一個小凳坐到她腳下認真的聽起來。
阿箬:「這段時間我不好讓你也跟著著急,你和那拉氏拌嘴也是因我而起,剛剛你又說了那樣的話讓我心裡覺得對你十分過意不去。」
靜蘿一聽阿箬居然說了這些第一反應是自己平日裡沒做好給主子添了許多困擾犯了規矩所以罪該萬死,她連忙起身對著阿箬下跪磕頭,嘴裡滿是不敢、饒恕之語。
阿箬伏身把她扶起做好,拿自己的帕子為她拭去眼角慌亂的淚珠繼續說:「我不是要怪你,是真心的想和你說聲抱歉,打王府里你就陪著我任勞任怨,久而久之咱們脾氣秉性都如姐妹一般,可是近來我的疏忽沒提醒你要認清宮裡的規矩還去慎刑司領了一頓罰,伺候我要緊可你不能忘了宮規森嚴下守著自己的命更要緊。」
靜蘿:「主兒,奴婢跟著您當然事事要以你為主呀?」
阿箬:「你說的這對也不對,你是跟著我,可你別忘了紫禁城裡正經主子只有太后、皇上和皇后,你進了王府是王府的人,進了宮就是皇上的人,你事事以我為主沒錯,可是卻不能因為我犯了糊塗將自己置於險境中,天大地大哪有自己大呢?」
靜蘿剛成為婢女時教習的嬤嬤就天天耳提面命的給她們灌輸主子比天大,她們所有的光榮就是當主子的忠僕的思想,所以阿箬的一番話讓她有恍然,她從來沒想過可以把自己置於主子前,她每天睜眼就是怎麼伺候好主子。
阿箬握著她的手繼續說:「你記著,從今往後你得守好宮規想著自己,不可再和她或者其她嬪妃起衝突,見了她要麼躲開要麼就規規矩矩的依著禮來,我不要你犧牲自己為我去出眼下的氣。我和她以後不論發生了什麼都要記住守好你自己是第一要緊的事兒,切勿隨意犧牲,知道嗎?。」
靜蘿:「主兒,奴婢跟了您這麼多年,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阿箬:「在我這你為了自己好好打算才是應該,沒有人天生就該為奴為婢,別的宮裡我管不著,咱們宮裡你們幾個我得好好顧著,等看到好的男子了就把你們送出宮去好好過日子。」
靜蘿見主子為自己如此打算感動得難以自抑,她把頭伏在阿箬膝上說著自己才不離開她,要在宮裡一輩子陪著她。
阿箬責笑說她現在是還沒有遇到令她心中歡喜的男子才會說這樣的傻話,到時候怕自己不說她就惦記著出宮成家去了。
靜蘿見自己被主子拿去說笑了臉上有些臊,再一想她既然能開玩笑了那就是好多了,主子好了她就高興,於是她歡喜的跑去廚房要把早早燉上的湯給她端來,等用完了再給她梳個美美的妝去御花園裡看看花聞聞香才對。
她伺候著阿箬梳妝打扮好正要起身出門時恰巧看到弘曆來了,聽得她有了精神想出去走走也不介意自己會累便陪她一塊兒過去。
今日阿箬穿著之前玉妍送她的那身衣裙,也許是天氣晴好光線得宜的緣故,弘曆覺得她比往日更顯清醒動人。
幾日未出門,阿箬看著御花園裡一片早春氣象心中頓時開闊疏朗起來,看來自己並不是全然被那位憂著,而是自己把自己關起來不經意見走了死胡同了。
「春猶淺、柳初芽、杏初花。」
她不自覺的吟出聲來。好似忘了身邊還伴著個人。
弘曆:「早知道朕昨日就帶你出來逛逛,昨日的春光不遜於今日,吹來的風也和煦溫暖,你若來了只怕是能早一日開懷些。」
阿箬:「昨日有昨日的機緣,今日有今日的,臣妾看今日的春光也醉人的很。」
弘曆:「現在想的開了,怎麼之前會被一個夢擾得幾日無法安睡呢?」
阿箬嘴上打著哈哈,心裡卻想我怎麼可能告訴你所有的事,你那青櫻還是如懿的實際嘴臉多恐怖你不知道?難不成真就被幾塊白玉霜方糕和一曲牆頭馬上糊住了心眼?
阿箬小小的嗤笑了一下:「皇上怎麼這麼說,那拉常在要是有這般本事臣妾早不在這裡了,再說了,您怎麼能這麼揣度自己從前的側福晉呢?」
弘曆看她現在嬉皮笑臉的樣子本來是想給她點教訓,但念在她也算大病初癒就在心裡記下了暫且放她一馬:「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都愛拿她取笑朕?上次是貴妃和玫嬪,這次是你,你們商量好的嗎?」
阿箬:「臣妾們哪敢,還不是看那拉常在這一路起起伏伏的太過引人側目,皇上您又三番五次給她機會有些感慨罷了。」
弘曆:「她現在每日念經、祈福、懺悔甚是虔誠,雖說有些做作,但你知道她向來就那樣,總得來說也是一個人發了願變好,朕也不好說什麼,由著她去吧。」
阿箬在心裡嘖嘖嘖了一番,說來說去還是心裡對她有點子念想唄,雖然不多但還能讓她有個苟延殘喘的機會。
這可不是個什麼好事情。
阿箬接過弘曆遞來的小花放在鼻下輕嗅「那皇上以後會繼續寬恕她嗎?」
弘曆:「她安分,不擾亂後宮朕也懶得理她,不過這幾日你不好朕想多少也有些她的原因,已經打發了人去傳旨讓她在自己宮裡靜心一個月,等你徹底好了再讓她出來走動。」
阿箬:「皇上自己下的旨,可別說是臣妾央著您的啊?」
弘曆:「是是是,是朕的主意,你什麼也沒說行了吧。朕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樣愛使小性,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他把阿箬手裡的花取過替她簪在鬢邊,真是人花兩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