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痛不已，盯著已經完全不認識他們的女兒，咬牙切齒：「她身上的婚紗從哪兒來的？！她，她哪來這麼大的本事？！」
作為父母，不是沒有察覺到樊婉晴的狀態不對。
只是作為男人，他總是覺得女兒不過是為情所傷，所以才有些偏激衝動。
只要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就會慢慢看開。
為了避免樊婉晴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他早就開始限制樊婉晴的行動，不許她獨自外出，更沒有再給她大額的消費機會。
可是根據警方的調查，是樊婉晴花了大價錢租了幾十輛車，將通往阮星辰外婆家的路堵住，逼得兩人不得不下車徒步過去。
還有她身上這件婚紗……
樊婉晴現在瘦得皮包骨頭，身高一米七，體重卻只有七十多斤，非常不健康。
這樣貼合身形的婚紗，分明是特別定做，需要不短的準備時間。
這到底是她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又是怎麼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謀劃出這樣的大事？
樊總的眼神陰沉，心底生出幾分懷疑。
是誰在協助樊婉晴做這些事情？
那個人到底對樊婉晴的計劃知不知情？
又或者說，根本是這個人蠱惑已經開始不正常的樊婉晴，做出這樣的事情？
就在他猜測無數的時候，他身邊的程珉眼神閃了閃。
很快臉上露出沉痛後悔的表情，猛地抬起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他一點沒留情，俊臉上當即出現了巴掌印。
而他滿臉都是懊悔，痛苦地道：「都怪我，婉晴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全都怪我！」
「程珉，你這是幹什麼？！」
樊夫人一驚，臉上流著清淚，哽咽著拉住他的手，道：「婉晴變成現在這樣，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怎麼能怪到你的頭上？不要胡說。」
不管是她還是樊總，對程珉這個未來女婿都十分滿意。
也許家庭背景並不是那麼顯赫，自身在商場上的能力也沒有那麼出眾，但是對樊婉晴卻實在是無可挑剔。
一表俊秀的青年，從來都耐心溫柔，不管樊婉晴多麼喜怒無常，從來沒有翻過臉。
這段時間，他總是悉心照顧她，沒露出一點不耐煩，始終如一。
樊夫人深信，再也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女婿人選。
可惜——
想到兩個人才剛領了證，樊婉晴就做出這樣的事情，樊夫人的眼淚湧出更多。
忍不住捂臉哭著道：「是婉晴沒有福分，不能跟你在一起……」
「樊伯母，別這麼說。」
程珉的眼眶也發紅，看起來難過到了極點，堅定地道：「就算婉晴變成這樣，她也是我的妻子。我們是已經領過證的，誰也不能改變這樣的事實。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的！」
他跟樊婉晴，果然在霍晏和阮星辰結婚的第二天，就已經領了結婚證。
在法律上來說，他們現在已經是合法夫妻。
這樣的發言，讓樊夫人大受觸動，感動不已地抓住他的手痛哭出聲：「好孩子，委屈你了……」
「我不覺得委屈。」
程珉說得情真意切。
他的長相斯文，舉止紳士，總是顯得溫柔而體貼。
這會兒更像是一切都發自內心，很容易叫人感受到他的真誠，篤定地道：「能娶婉晴做妻子是我的福分。我既然喜歡她，怎麼可能會在意她現在的不完美呢？」
樊夫人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心中更仿佛一塊巨石落了地。
不管怎麼說，有這樣重感情的丈夫，樊婉晴就算真的瘋一輩子，也算是有個依靠。
她始終帶著幾分天真，完全沒有料到這個世界上可以有人演戲演這麼久，演得入木三分，沒有一點破綻。
反倒是樊總皺起眉頭，審視的目光落在程珉的身上。
心頭生出點別樣的念頭，沉聲道：「你剛才說都怪你……為什麼？」
聞言，程珉的臉上頓時露出一點沉痛的表情。
「如果不是我，也許婉晴根本不會做出這麼偏激的事情。」
他懊悔不已，再次抬起手，又是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臉上。
痛苦地道：「這件婚紗，是我幫婉晴準備的……她給了我婚紗圖樣，說她喜歡這件婚紗，希望我能找人幫她定製。我以為，我以為這是她為我們婚禮準備的婚紗，我以為她終於想通了……」
「我怎麼都沒想到，她精心準備這件婚紗，期待了這麼久，其實是為了做這樣的事情……」
程珉的眼睛也紅了，抓著西裝胸口的布料，艱難道：「婚紗到了她很高興，找我要卡說要買點東西。我，我就把自己的卡給了她……如果我知道她要走這條路，我說什麼都不會答應她……」
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婚紗的訂單是他下的，樊婉晴花錢也是走得他的卡。
與其等樊總自己調查出來，不如他現在先自己承認，化被動為主動。
說到最後，他像是完全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抬手又要去打自己。
「傻孩子，這關你什麼事？」
樊夫人的眼睛更紅了，流著眼淚一把攔住他，哽咽道：「你是為了她好，這怎麼能是你的錯？別打了，別打了。」
她哭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覺得天意弄人。
樊總攥緊了拳頭，最後也只能無奈地長嘆一口氣：「這不怪你，你不要太自責。婉晴不說，誰能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們大家都不想的。」
程珉所作所為，也不過都是因為想對樊婉晴好罷了。
兩個人是未婚夫妻，他為她訂想要的婚紗，這無可厚非。
又有誰家未婚夫，能夠在兩個人還沒有結婚的時候，在聽聞未婚妻想要買點東西，就直接把自己的卡上交，任由對方動用這麼大的金額？
這樣的信任，全都是因為他愛這樊婉晴。
是樊婉晴自己不爭氣，辜負了這樣的信任和愛重。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中帶著嘲諷的聲音響了起來：「樊總真的認為，事情發展到這樣，是大家都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