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信息之間都是有內在關聯的。」老傅又勸了史密斯一句，他是鐵了心的要把EO和所有的破事都打上勾，想要靠著打擊EO的機會找到冰箱，所以自然話說的就多了點。
「可是我聽著你除了在講歷史，並沒有找到之間有什麼關聯。」史密斯這是說的客氣，不客氣當時就撂下電話開罵了：你連個故事都講不好還忽悠我！！
老傅低頭看了眼萊娜的採訪證，此時特別想一句話給史密斯嗆回去：沒看老子也在邊說邊想麼，耐心點好嗎？
可肚皮里的抱怨說出來之後，卻換了樣：「記得你提到的Y國人嗎？他去那間民宅的目的，正是要帶走一個神秘的包裹。」
「塔之國人那個？」史密斯一瞪眼，心說您老人家總算說道正題了，緊接著他便反應過來老傅話語裡的漏洞：「你說那事不是你乾的！」
聽了史密斯的質問，老傅在這邊嘿嘿了兩聲沒搭茬。
可史密斯的問題卻不止是那一個，他才不相信老傅是什麼純為他人不顧己的國際友好人士呢。能幹出那麼大的陣仗來，老傅必然是有什麼目的要達到，而這個過程恰巧發現了萊娜的蹤跡。
或者該說史密斯是寧肯事實是這樣，因為他不敢去想，如果老傅真的是為了萊娜而干出這種事來……
那麼問題便來了：他付出了這麼多，要的回報可能史密斯根本給不起！
正因為擔心這個，史密斯開口就開始對老傅爆料：「那個Y國人是女王直屬的侍從官，一直負責與MI5的聯絡。」
或許是被老傅的慢語速感染了，史密斯說話也不快：「Y國人的那點臭毛病你也知道。」
老傅當然知道Y國人能幹出什麼事來，他唯獨想不明白的是Y國人為什麼要這麼幹？
比起史密斯來老傅知道的多的多，恰恰正是因為他知道這些東西，才更加不明白Y國人為什麼要與冰箱有關係？
老傅可清楚得很，冰箱當年所在的D國也不是歐洲那邊的D國，怎麼論起來他也跟Y國沾不上邊啊？
所以心裡想了半天，他只能把這個歸類在Y國人天生的攪屎棍屬性上了。
在老傅腦袋裡同時開了兩條線，一邊考慮Y國人下場的動機，一邊考慮怎麼把史密斯帶入局還不能讓他知道太多的時候，史密斯又一次開口了：
「你之前提到了EO的大換血，那你是在說是Y國人在背後支持EO？他們在非洲並沒有利益訴求啊？」
史密斯這話說的有些偏頗了，當年Y國人對非洲也是很覬覦的好吧 ，不過就是被戰爭打亂了殖民部署罷了。
「不一定。」老傅又是一句模稜兩可的話把自己摘了出來，然後才接著對史密斯說道：「在非洲，有不少的人都僱傭了E國前朝的退休人員，但是能成建制並且保持自己戰鬥方式的，可能也只有EO了不是嗎？」
老傅這話簡直就是在指著EO的鼻子告訴史密斯：「看，就是他們幹的，幹掉他們！」
史密斯當然不想被老傅這麼當搶使了。他在電話另一頭盯著錄音機緩慢轉動的磁帶，沉聲問道：「你有證據嗎？」
他的話也是說一半藏一半，因為現在雖然很多事都指向了EO，但是國內還是有人堅持EO是能抓住老鼠的好貓，之前襲擊營地那事，可能是別人為了嫁禍過去才這麼幹的。
最重要的是，這種扯淡的說法在國內還有很多人支持，看來當年EO的創始人沒少砸錢，這都砸出祖蔭來了。
可以說就算是史密斯沒想現在把EO扳倒，而是單純想通過某種手段對EO進行偵查：比如抓個舌頭什麼的，都需要能說服他頭頂上司的東西才行。
史密斯可不是膽小成性，而是這種動別人盤子裡的蛋糕的犯忌諱倒霉事，往往會被人按在放大鏡下面，仔細尋找每一絲可能存在的破綻。不做的滴水不漏的話，分分鐘變成驚天醜聞。
到時候史密斯的上司肯定是一推三六五，他這個直接執行人妥妥的被扔出去擋搶背黑鍋。
所以說無論是為了自己的腦袋，或者是腦袋上的帽子，史密斯都得把這事變成板上釘釘不說，還得釘死了才敢動手。
「證據，我要證據。」史密斯低聲對老傅強調道，「沒有證據我沒辦法授權行動。」
史密斯在那心裡百轉千回的時候，老傅這邊也是愁腸百結。他心說您老人家這麼多年過去了，這膽子不見大怎麼還縮了一圈？
不說遠的，就說近的時候，史密斯他老人家可是直接把Y國的信息員給抓了，並且還刑訊致死了好吧，當時也沒見他瞻前顧後，還要什麼授權的。
面對史密斯這句話，老傅一下就沉默了下來。他在考慮自己到底要通過電話說出多少東西來，才能讓史密斯這條大魚上了鉤。
可老傅身在局中還是有些太過著急了，他的這種沉默恰恰就變成了最好的餌——還是那句老話：史密斯才是最急的一個人！
現在可是賣方市場，所有的消息都在老傅一個人手裡攥著。史密斯要是不鬆口，那麼老傅這條線一旦斷了，他可就真有的哭了。
別看老傅之前跟他說了這個那個一大堆，但關鍵的東西老傅是沒一樣說出來的。
就比如那個塔之國人所在的小屋吧，就算是史密斯現在把人派過去，也只能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或者是一屋子被炸爛的鋼瓶以及門外牆上貼著的TWO發愣。
根本不知道前因後果的史密斯和他的手下們，根本沒辦法靠著這些東西來推斷出他們想要的結果——就算是偽造一個結果出來，那堆傻鋼瓶也沒辦法當成證據說服任何人。
所以史密斯錯誤的解讀了老傅的沉默，把這當成一種無聲的抗議。
於是他盯著錄音機上面的暫停鍵，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把它按下去，而是在話筒里輕輕咳嗽一聲之後對老傅說道：「聽著傅，我們都是身不由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指的是EO，並不是你所想像的是一頭快要死去的獵豹。它現在從某些角度來看，依舊是生機勃勃的。」
史密斯發誓他除了小時候在教堂懺悔，從來就沒有再用過這麼誠懇的語氣了。
「你也知道EO的註冊地是在國內，相信你也清楚國內的思想環境。」史密斯說道這裡咬了咬牙。
他本想停下就此不說，可他清楚要讓老傅說實話，自己這邊就必須有所付出，哪怕是懇求也算是付出的一種。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總有一些自己的特殊需求。」話已至此，史密斯也算是把心裡最後那點矜持都拋了出去，「在六幾年的時候，這種需求一般是我們CIA或者是FBI來滿足。可從胡佛之後，CIA亦或是FIB都不再敢去接這種活了。」
「而大人物們的要求，只會隨著時間增長卻不會消退，所以才有了第三方代理人的概念。」史密斯閉上了眼睛，用手壓在了疼痛不已的眉心上，「在某些時候，這些掛靠在我們下面的人或者組織，會去做一些並沒有通過審批的事，同樣它也不會留檔。」
「而作為背黑鍋的報酬，一些特殊的申請會很快被批覆下來，甚至一部分的經費也會從某幾個特殊帳戶上匯聚過來。」
史密斯這是在揭自己的家底了，這種全無保留的做法讓他自己把自己送到了絞刑架上，還親手給自己脖子套上了絞索，甚至一隻腳就踩在了活門的扳手上。只要他一用力，自己無論是職業生命還是真正的生命，就都吊死在那根繩子上了。
在說完這些之後，史密斯重重的嘆了口氣，對電話另一頭的老傅說道：「我也有我的難處，傅！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我希望我們雖然目的不同，但總也有可以互相幫助到的地方。」
史密斯話語裡軟中帶硬，就算是懇求也不忘提醒老傅：他已經看出點什麼來了！
或者該說是：想把我當搶使，那就得拿出足夠的東西來。
這個「東西」，就是史密斯要的萊娜的消息，或者是真正的能拿得出手的證據了。
面對史密斯這種突如其來的坦誠，電話另一頭的老傅知道自己也不能不開口了。他光是透過這些話語便能猜出，史密斯最近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老傅吸了口氣，抬頭望了眼遠處那棵位於鐵絲網邊緣的乾枯樹幹，對電話另一頭的史密斯說道：「你要坦誠，我就給你坦誠，沒有證人。」
他怕史密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重複了一遍：「沒有證人，只有筆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所以史密斯也沒管老傅看不看得到，邊說話邊點了點頭。
史密斯表示自己太明白了，因為他就總愛幹這種過河拆橋的事：東西都問清楚誰還留著證人給自己招災啊，再說哪次審問都是正規訊問的？哪次不是偷偷半路把人抓來，一頓拷打問清楚後就宰了滅口的？
「那麼結果呢？」在表示了對老傅做法的認同之後，史密斯緊接著對老傅問道，「有什麼與萊娜有關的消息嗎？」
「有，但是不多。」老傅這麼回答，已經從某個角度承認了是他突襲了那幫塔之國人的駐地，而且還是出於和萊娜完全無關的目的。
至於發現萊娜的行蹤，那真的就算是誤中副車了。
接著老傅說出了一個地址，那是這幫俘虜知道的，唯一一個與萊娜有關的地址：這些俘虜只知道在等不到接貨人的情況下，把人送到這個地址的二號方案。
「這個地址……」聽完老傅所說的地址，史密斯皺著眉頭嘀咕了兩句，他下意識盯著自己的辦公桌，總覺得這個地址實在是有些熟悉，「你稍等一下。」
他把電話夾在耳邊，隨手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面掏出一份工作日誌來，翻開最近的日期，用手指一條條尋找著上面與這個地址相符的條目……
然後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