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臉不要臉了是吧？」棍子聽完躲在外面那個手下的介紹，頓時那火就上來了。
他隨手把電話朝兜里一揣，對老傅一抱拳說道：「對不住了。」
說完氣勢洶洶的就要出去找史密斯的麻煩，可他還沒走兩步呢就讓老傅給拉住了。
「冷靜點。」
老傅借著拽住棍子的這幾秒，快速在心裡把這事過了一下。
畢竟現在兩邊他都有些得罪不起，所以還是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的人被揍了我怎麼冷靜？」棍子對老傅一瞪眼，要不是估計著老傅的來頭大，搞不好現在棍子就開始罵人了。
「那人不是一般人，他要是真想動手你外面的手下活不下來幾個。」老傅看棍子火壓不下去，低聲勸了他一句。
可這一句說下去跟澆在火上的油沒什麼兩樣。
老傅這也是這幾天休息不夠腦袋轉不過來了，他也不想想此時跟人說這個，不是催著人去死麼？
人活臉樹活皮，棍子這種人尤其是對這張臉看的重，不然以後讓他怎麼帶手下，怎麼出去混？
這不，聽完老傅的話，棍子反而不掙扎了。
他轉過頭深深的看了老傅一眼，蹭的一下就把後腰插得手搶給拔出來了。
低頭拉開套筒看了下搶膛里頂著的子彈，棍子恨聲說道：「這事跟您沒關係，我自己做的我自己扛，有什麼後話都我來接，我就不信他還是鐵打的能接住子彈不成？」
老傅心說這還真有可能，他早就聽說CIA有一項和L國合夥的研究項目，目的就是培訓外勤特級人員養成特殊的動態視力：一旦這個項目成功，面對面近身閃上一顆子彈再奪搶反擊不要太簡單。
所以說，棍子這一出去要是好說好商量還有的說，真要是上來就動搶，搞不好老傅也得擔上不小的干係。
於是他一把壓下了棍子抬起來的搶口，沉聲對棍子說道：「或許你會錯的我的意思，那人肯定對你們並沒有什麼惡意，或許只是一場誤會。」
聽到老傅說是「誤會」棍子哼哼冷笑了幾聲，顯然對這個解釋不太滿意。
「我出去跟他談談，你先冷靜一下，有什麼東西等我談完再提好嗎？」老傅盯著棍子的雙眼，用最誠懇的語氣對他說道，「如果真是我帶來的人出的問題，我保證給你個交代還不成？」
老傅話都說道這份上了，棍子要是再不點頭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他也清楚這裡面的分寸，所以乾脆關上了手搶保險，對老傅點了點頭，後退了半步站在診療室的門口。
看棍子退了這一步，老傅也沒說別的什麼，對棍子點了點頭轉身就向外走，邊走心裡邊罵什麼傻偏要節外生枝，什麼屋漏偏逢連夜雨之類的。
此時，老傅是感覺自己的脆弱理智真的像是吊了個秤砣的可憐頭髮，分分鐘得斷了給人看。
但他又不能真的把一切都甩下來，像是個生氣的孩子一樣就此撂挑子不幹了。
畢竟現在那個壞頭是冰箱開的，具體什麼時候結束他可就說了不算了，得老傅說了算才行。
對老傅來說，這整件事唯一的結束方式，便是冰箱從此告別這個世界。
所以，他此時才會分外煩躁，覺得為什麼一切不能按照正常程序來。
大家利利索索的把該乾的都幹了，別節外生枝了行不行？
這種煩躁在他走出醫院大門，看到史密斯站在翻倒的人群間，真的如同M國的那隻飛鷹一般，用那種俯瞰眾生的姿態看著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時，乾脆一路攀升到了頂點。
那股子戾氣在他腦袋裡來回亂轉，讓他恨不得就此給史密斯臉上來一搶，做個了結！
站在那的史密斯當然知道自己這麼打上門的做法會招麻煩，所以他早就準備好了全套說辭，可見到出來的人是老傅，那套說法便有些用不上了。
可沒有狡辯的說法還有老傅更愛聽的實話啊，史密斯先走過來的老傅一步開了口：「我打過電話了，讓你說中了。」
「我說中了？」
跑過來興師問罪的老傅讓史密斯說的一愣，他下意識看了眼地上躺著的幾個人，確定這幾個人大多都是被打暈，並沒有胳膊腿拐到詭異的角度上，也沒有什麼人胸膛不起伏外，才對史密斯問道：「很著急？」
「是的。」
史密斯點了點頭，伸手拽著老傅把他拽回到了停車場那裡，左右看看無人後，低聲對老傅說道：「那個營地是十二年前建立的，經手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而這個營地至少也被封存了十年了。」
他跺了跺腳，湊得離老傅更近了一些，略帶顫抖的聲音里有壓不住的興奮……或者該說是恐懼？
「大約在三個月前，這個營地才被重新啟用。」
這種古怪的音調，讓史密斯聽起來像是個壞了之後還在有人不斷使勁吹的笛子：「你知道是誰簽字的嗎？我簽的！可是我發誓我根本不知道任何和這個營地有關的東西，也壓根沒在什麼奇怪的東西上籤過字！」
這其實不是最重要的，史密斯低聲狠狠又罵了幾句之後，才接著對老傅說道：「大約在兩年前，所有的安全屋都進行了現代化改造，並且還安裝了新的門禁以及第二套監視系統，也正是擺這些玩意所賜，所有的進出資料都要有詳細的電子檔案。」
「知道我用我自己的名字查到了什麼嗎？」
史密斯這個關子賣的並不好，老傅聽到耳朵里便明白他這是借著對方想讓他背黑鍋的機會，將錯就錯靠著自己簽字的權限查到了些什麼東西，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能反將對方一軍。
「我找到了出入登記！」
「有一個特殊的「包裹」在一個月前登記入住，入住的時限是今天十六點。」
「嗯。」老傅點了點頭，這個東西他早就從小陳嘴裡知道了。
「嗯？」史密斯也發出了類似的聲音。
他覺得老傅的表現太冷靜了，瞬間他就反應過來老傅應該比他多知道一些什麼。
「你知道了？」他歪著頭對老傅問道。
「是的，那個包裹就是冰箱，他離開的時間不是十六點，而是十五點。」老傅這次沒瞞著史密斯了，直截了當的說了實話，「他要搭乘鄰國機場的飛機，直接飛到羅市。」
「羅市？」
史密斯聽到這個地名，抿了抿嘴。
之前那幫塔之國人可給他製造了不少麻煩，而冰箱要是真到了羅市，那就跟魚入了海沒什麼兩樣，簡直就是找都找不到。
所以他能選擇的，其實跟老傅差不多：在這個郭嘉把冰箱直接摁住了。
當然，史密斯也可以選擇退後一步，離開這個暴風眼，從此不摻和任何與冰箱有關的事。
可史密斯也不是什麼慫人，對方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拿他當擋箭牌，別說是人了，泥菩薩也得氣的多開幾道裂痕出來。
「是的，羅市。」老傅對史密斯點了點頭，其實他還是有些東西瞞著史密斯了，比如：冰箱借道羅市，目標是向國內投誠，這一條他就不能說，否則立馬兩人間這脆弱的同盟就得跟扔到地上的鏡子一樣，摔個四分五裂的。
聽到老傅確認之後，史密斯原地轉了個圈子，他用手摩擦了幾下下巴上的胡茬，湊過來對老傅追問道：「是不是私人機場？」
老傅點了點頭：「記得被炸了航站樓那個嗎？」
史密斯當然記得，那裡面的設備還是他親自領人帶回來的呢，甚至當時的空襲授權都有他一份。
正是因為記得那機場，史密斯很清楚從這裡到那個機場有多遠，而沿路又有什麼——別說去羅市堵人家了，史密斯很清楚如果在國境線內堵不住，那基本他們就跟冰箱說拜拜了。
正當他在那低頭思考的時候，老傅回頭看了眼地上躺著的人，嘆了口氣把史密斯扔在那讓他自己想去。
畢竟史密斯一拍P股走就走了，他還得考慮一下善後問題呢。
老傅走過去把其中一個還清醒的扶了起來，帶著人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正要問點什麼事的時候，一抬頭看到棍子帶著披了一件衣服，手裡拎著裝備的李文強走了出來。
「人我給你帶出來了。」棍子扶著李文強的肩膀，把他推到老傅面前，笑呵呵的對老傅說道，「看，活蹦亂跳的。」
這句「活蹦亂跳」搭配上地上還躺著的手下，那就是明明白白的逼宮啊！
棍子顯然是在用行動質問老傅：你的人我給你治得好好的，我的說法呢？
他其實也是有點氣上心頭，剛才順著窗戶看過去，看到老傅一出去就被那白瑰拽到了一邊，兩人絮絮叨叨了老半天，老傅才想起扶他的一個手下起來。
這並不是說老傅出去就得三跪九叩順便把史密斯崩了，而是一個態度問題：你不是要給我手下人說法嗎？這算什麼說法？
老傅也給棍子這麼一逼，搞得麵皮發緊。
他回頭看了看史密斯，又看了看棍子，最後視線落在了李文強身上。
先把李文強安排到了一邊，老傅過去拽著史密斯，低聲對史密斯說道：「給個面子，配合一下。」
然後帶著史密斯到了鼻孔沖天，抱著雙臂的棍子面前。
史密斯這次倒也是沒給老傅玩什麼落井下石寧死不屈，他還是挺願意配合老傅的。
再說了，隨便服個軟又不會缺胳膊少腿的。
雖然他一直看這幫社會渣滓不順眼，可那也得分時候，現在顯然不是表達自己真實情緒的時候。
簡單來說，這倆人看著老傅的面子暫時把這事擱下了，具體之後如何互相把這場子找回來，那就是與老傅無關的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