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
棍子一下就把本來壓在通話鍵，差一點按下去的拇指給挪開了。
他那副略帶驚訝的語氣加上有些僵硬的面容，仿佛在不斷重複著問老傅一個同樣的問題：你在逗我？
棍子此時心裡真是罵人的心頭有了。
他心說老子都告訴你老李那龜孫認錢不認人，就差告訴你只要給夠了錢他連飛彈都能給你弄一發過來了，怎麼你這個人還在這告訴我沒錢？
有錢什麼都能弄來的反義詞便是沒錢你玩去好吧！
「沒辦法。」老傅讓棍子這一弄也有些不好意思，難得覺得那張老臉的麵皮發緊，他用手摳了摳嘴角，「這不是經費緊張麼。」
這話說的別說棍子了，老傅自己都老臉發紅。
騙人也沒這麼騙的，經費緊張也緊張不到這上面。
得虧棍子也是個聽風知雨的人，老傅這麼一說他就點了點頭，乾脆把電話給收了起來。
「沒錢也有沒錢的辦法，不過東西就得打個折扣了。」棍子皺著眉頭想片刻，抬頭對等著他回音的老傅說道，「你最晚多會要？」
因為要留出布置的時間，老傅心裡默算了一下時間表，對棍子說道：「最遲中午。」
「今天？」
「嗯。」老傅點了點頭。
這時間不能說不緊，現在都快上午九點半了，距離十二點沒幾個小時了，要不是面前是老傅，估計棍子早就開口罵人：「你早幹啥去了？」
可既然老傅已經開了口，再加上棍子臨行前也請示過大佬了，對方也隱晦的暗示他別把老傅這條線給斷了，只要能幫忙就儘量幫，所以棍子原地來迴繞了幾圈，抬頭對老傅問道：「前一陣我這裡收了批舊貨，你要不要？」
「舊貨？」
老傅一聽這個，雖然心裡覺得那所謂的「舊貨」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可稻草也得抓緊了不是？
「嗯，有一個傻不想付款，我們操作了一下，分了點舊貨回來。」
棍子這話說的特別隱蔽，落在老傅耳朵里翻譯好了之後的意思便是：因為有人拒付貨款，他們煽動那人敵對的勢力，直接把人家給掃了，他這邊分了點東西回來。
再聯繫上那「舊貨」的說法，老傅估摸著棍子手裡的東西，可能要是不在他這裡消化一下，搞不好就真爛手裡了。
不過知道歸知道，老傅也沒說出來打人的臉，反而一副感謝的神情對棍子說道：「謝謝啊，及時雨啊。」
「沒沒沒。」棍子趕緊後退半步對老傅擺擺手，「老傅您別這樣，小的我受不起，那批東西因為是剛拿回來，還沒入帳，算是我個人的東西我才能拿出來。」
他說完之後還用手撓了撓那禿頭：「說真的，兄弟還有點不好意思，您開口了我卻拿這玩意糊弄你。」
兩人又互相客套了幾句，棍子便主動把話題導了回來：「大概是三箱礦山用的黃色炸藥，還有幾箱羅剎人的拍擊炮炮彈，最後搶的問題不好搞，你要的口徑太大，普通的AK我這裡倒是還有些。」
老傅倒是沒關注普通AK的問題，這種輕武器他多得是，他和李文強兩人帶出來的5.45MM子彈就快有幾百發了，可勁打也夠打半天的了。
他真正關注的是棍子提到的爆炸物，這才是大頭：「礦山用的？硝銨的？有配套的雷管嗎？」
「嗯，是硝銨的，我看過了，這邊天氣干，還沒受潮。」棍子對老傅點了點頭：「炮彈是幾十年前的，應該還能響。」
「老82？」
「嗯。」棍子又點了點頭，回憶了一下之後對老傅說道，「這批東西是我手底下一個人帶回來的，儲存也是他管著，我把他叫過來你問問？」
「那受累了。」
老傅話音剛落，棍子一招手叫過一個手下來，吩咐了幾句。
沒幾分鐘另一個穿著大花褲衩，一邊耳朵上還戴著個耳環的傢伙踢踢踏踏穿著拖鞋就一路小跑了過來。
「大哥，您喊我？」
棍子看老傅微微皺了下眉頭又很快鬆開，一巴掌就拍在這傢伙後腦勺上，把他臉上戴著的大墨鏡差一點給從腦門子上拍下來：「你瞎了是不是？屋裡還戴墨鏡？」
這哥們估計也知道自己這副樣招人嫌，此時在外人面前給棍子丟人了，趕忙把墨鏡摘下來對棍子點頭哈腰的說道：「是是是，大哥是我不對，馬上改馬上改。」
棍子也知道自己是隨便找理由訓人呢，看這小子上路他也沒再說別的，橫跨了一步把正面讓給了老傅，對老傅說道：「這就是小毛子，有什麼東西你問他就好。」
說完了之後又對小毛子說道：「這是我本家親戚，要什麼你就給什麼，不用問我。」
小毛子聽到棍子說什麼「本家親戚」立馬就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心說您老人家還本家親戚，就是親爹來了在面對帳本上都不好使，還本家親戚？
不過他也沒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而是轉個頭就對老傅掛上了一臉討好的笑容：「您說您說。」
老傅也沒客氣，當下就把棍子說到的這兩樣東西又問了一遍，還特別問了問引爆裝置的問題。
「那兩樣跟大哥說的差不多，炮彈和炸藥我都點過一個，還能響。」
小毛子說道這裡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因為旁邊的棍子聽說他悄悄點過之後，用一種即將要吃人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不過東西都是火工貨，配套的導火索和雷管都廢球了，炮彈也沒配套的管子用不上。」
他說完這個，又悄悄看了眼站在老傅身後錯開半步的棍子，把什麼「別指望了」之類的話吞了回去，改口對老傅說道：「我這裡還有些電的，算算量足夠了。」
「電的？無線的？」老傅聽到這個眼前一亮，要是是無線引爆的話就好用許多了。
可世事總是不如人意：「電線的。」
「嗯，有多少？」老傅想著電線的也不錯，分批次引爆效果更好，唯一的問題便是電線不好藏了，得專門挖出溝槽來埋進去才行。
「都說了足夠了……」小毛子一翻白眼，正要懟老傅幾句呢，就聽棍子一咳嗽，那話生生就讓他轉了個彎，「一大箱呢，搭配的電線都有六軸。」
「那好，麻煩你了。」老傅對小毛子點了點頭，轉身對棍子說道，「這些能不能全給我？」
棍子還沒答應呢，小毛子就急了。
他心說哥幾個沒事聽個響炸個魚打個獵什麼全指望這些玩意了，老大您老人家當初說的是拿下來隨便玩，別崩了自己就好，怎麼這轉個頭就要送人了？
不過他的千言萬語還是泯滅在了棍子的一點頭下，再開口的時候只能對兩人說道：「多會要？」
「你現在帶兩個兄弟，趕緊把東西拉過來，現在就要用。」棍子這話說的小毛子又會錯了意。
他看了看棍子又看了看老傅，尤其是老傅那副皮囊下藏著的煞氣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凜冬，湊過來對棍子悄聲說道：「大哥，要不要把人清清？這麼多人真一勺燴了，搞不好咱們幾個全得掉腦袋。」
在一邊無意中聽到的老傅聽了小毛子這麼說，差一點噗嗤一聲笑出來。
感情這總給自己加戲的小子是會錯了棍子的意思，以為他要炸這家醫院呢。
「去去去，沒事淨想，哪用得著你操心。」棍子跟趕蒼蠅似的推了小毛子一把，看他走得猶猶豫豫的又在他P股上踢了一腳，「快點，我又沒瘋了，別操心！」
等小毛子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棍子才對老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對不住了，手下不太懂事。」
對這個客氣的說法，老傅只是笑了笑沒搭茬，這玩意說多了錯多，難道他能說「是啊，你手下欠管教」真當他是棍子的親爹呢，這麼說不招災才見了瑰了。
不過提到手下，老傅忍不住看了眼身邊關著的門，這么半天了裡面一點動靜都沒，由不得他不擔心李文強。
這點心思老傅也沒瞞著，所以全讓旁邊的棍子給收在了眼裡，說實話他雖然跟李文強接觸不算是太多，但好歹也算是聊過天有個過面的交情。
而且說句難聽的，老傅擔心的人他跟著擔心不但沒錯還有功好吧。
當下他便開口對老傅勸道：「裡面的醫生是唐人街出了名的跌打聖手，您就放心吧，要不是我們大佬面子大，都帶了不少徒弟出來，現在半退休的他老人家也不會出來。」
這話真是一語好幾關，既告訴老傅那醫生的技術過硬，又告訴他那老人家算是大佬的御用醫生，此時能出手救人可不是他棍子面子大，而是得承大佬的一份情。
老傅當然也聽得懂棍子的意思，花花轎子人抬人不是麼？
「那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了。」
其實棍子等的就是老傅這句話，該說的也說完了。
他一抬手就壓在了門上，正要說不如進去看看的時候，兜里的電話卻突然響了。
棍子拿起電話一看是自己在外面手下打進來的，聯繫一下老傅留在外面的那白瑰，他下意識便猜測這個電話的內容是不是那白瑰等久了開始作妖了？
接起電話來之後，一問果不其然，那白瑰安生的打了個電話之後，又抽了兩根煙等了會估計是等不行了，非要進來和老傅見面。
可棍子的手下怎麼會讓他進來呢？
三句兩句的兩幫人就動起了手，可不曾想這幫人根本打不過人家那看著頭髮都白了半邊的老白瑰。
或者該說，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棍子留在外面的人現在搞不好都得多出幾個殘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