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哥,你不能這麼狠心啊,她這還有氣兒呢,怎麼能說埋就埋呢,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大妹子,話不是這麼說的,這有氣是有氣兒,但是這隻有進氣沒有出氣鐵定是活不成了,與其日後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埋個地兒,不如跟我那可憐的大莊埋一塊兒,到了地底下也能有個伴兒。」
「不成啊不成,春招,春招你快醒醒,娘來看你了,娘求你,快醒醒。」
耳邊充斥著婦人的哭聲,還有一些細細密密的議論聲,身子被搖晃得厲害,宋春招只覺得整個人頭昏腦漲,使不上一點勁兒。
她這是怎麼呢,明明睡之前精神還是好好的,難道是熬夜打遊戲太累了被夢魘住了?這做的是個什麼夢,怎麼這些人說話都奇奇怪怪的。
「正業兄弟,到底埋是不埋,你拿個主意,別耽誤了時辰影響了大莊。」邊上一個粗啞的男聲催促道。
「你們埋他就好,不能埋我的春招,我的春招還活著呢,你們不能拿她殉葬。」婦人摟著她哭得大聲。
「哼!陳氏,叫你一聲大妹子那是對你客氣,春招她自八歲起就入了我們老王家的門,你們與她早就沒了干係,如今我兒不幸亡故,她眼見著也不成了,怎麼,你們還想搶屍不成,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是死那也是我們老王家的鬼,他大伯,你們幾個趕緊把人給我拉開,別讓這婦人誤了事。」
說話的婦人話音剛落,宋春招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從一個柔軟的懷抱被重重的砸到了地上,原本就頭昏腦漲,這一摔她整個人都木了。
「你們這是殺人!救命啊,快來人啊,快來人。。。」婦人的呼救斷斷續續。
「正業,要不還是把人抬回去再觀察兩天,這丫頭沒死透,就這麼埋了萬一萬一。。」
「大哥,沒有萬一。」原先說話的婦人聲音斬釘截鐵,「她這樣已經好幾日了,當初她來咱們家就是給我們家大莊做媳婦的,如今大莊走了,她一個人如何活,倒不如跟著大莊,以後在那頭大莊有人照顧,我們也能安心。」
「周氏,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我們家春招在你們家待了也有五六年了,就算你不把她當閨女她也伺候了你們一家這麼多年,你們怎麼狠心就這麼活埋了她,你們到底有沒有心,放開我,放開我聽見沒有!」婦人的聲音歇斯底里伴隨著掙扎的嘶吼。
「陳氏,你怎麼能給我們扣這麼大個屎盆子!」
原先的婦人突然也慟哭起來,「你當我們想這樣,我自己兒子死了,如今正是喪期,要不是她活不成了誰會埋了她,你當我們老王家的祖墳是那麼好進的,天哪,我怎麼就這麼命苦,不過是想讓兒子媳婦結伴走,居然被人這樣潑糞,大傢伙兒都來評評理,咱王家村的地界要被外人這樣鬧嗎?」
一時之間周圍雜音四起。。。
宋春招只覺得自己耳邊嗡嗡的吵,她下意識的就想用手去擋一擋,沒想到手居然真的能活動了。
「正、正業叔,你、你看她、她剛剛是不是手動了?」邊上一個年輕人的驚呼聲響起。
周圍突然一瞬的就安靜了下來。
宋春招緩慢的睜開了眼睛,就見頭頂的光線刺眼,她用手遮了遮,邊上的人都是一臉的驚恐。
「她,她醒了!」
「你們家春招真的沒死,周嫂子,她這是活過來了啊!」
原本被人拉著的婦人見狀卯足了勁掙脫了束縛一把衝到了她的眼前。
「春招,春招你醒了,是娘啊,娘來看你了。」婦人頭髮散亂此刻滿臉淚水,「春招!」她一把將她抱起,牢牢的扣在了懷裡。
對面一個中年婦人臉上也帶著淚,此刻正一眨不眨的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母女二人,「春、春招?」
她斜眼看了看周圍的人,這些人服裝怪異,看著都是古人打扮,這地方怎麼看著是在山上?
「這是哪兒啊?」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婦人抱著她只是哭,或許是抱得太緊她有些透不過氣,剛想讓人松鬆手,一陣頭暈目眩之後,整個人又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醒的時候場景已經換了。
頭頂一片茅草,似乎是在一個破舊的屋子裡,外頭有人聲正在說話。
她想坐起來卻使不上力,只能側著身子一點一點的挪動將頭靠到了床頭。
這是什麼地方?她皺了皺眉,被人綁架了?
喉嚨處發緊的疼,腦袋也是暈乎乎,肚子說不出的難受,她這還遭了虐待了?
來不及想自己的處境,她如今就想喝水,原本還想下床,但是腿跟不是自己的一樣分毫都挪不動。
她想喝水,再不喝水感覺整個喉嚨都要燒乾了,她想叫人,但是發了聲連自己都聽不見,最後沒有辦法,她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揮掉了桌上的一個物件。
似乎是個瓷器,一聲脆響之後門口總算是有了動靜。
房門從外頭拉開一下子就進來了四個人。
「你個遭瘟的,好好的碗也能打碎,這碗碎了看你用什麼吃飯?」為首的婦人一臉怒意的蹲在地上開始收拾。
另有一個婦人奔到了她的床前,臉上的淚還沒有干,「春招,你醒了!」
「水、水!」再不喝水她怕是又要暈了。
「什麼?」那婦人聽不清楚她說什麼,一臉焦急的湊到了她的嘴邊。
「宋家妹子,你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春招這個樣子多半就是迴光返照,若真有得救我們也不會這樣撒手不管,你真當我們是鐵石心腸啊。」
「你先少說兩句。」中年男人從始至終都皺著眉。
這群人真不是一般的囉嗦,天哪,誰能給她弄些水來,她嘴裡依舊不認命的嚷著水。
好在跟前的婦人總算是明白了她的訴求,「水,春招想喝水,端碗水過來。」
「我去打水。」同來的男孩麻溜的跑了出去。
蹲地的婦人一臉肉疼的看著自己手裡的碎瓷站了起來,有些不耐的看著坐在床邊的婦人,「大妹子,你這回到底是要鬧哪樣啊,這人你不讓我埋我們今日也算是如了你的願,你莫不是要守著她,她如今這個樣子,說不好哪天就沒了,你可別到時候又給我們扣屎盆子。」
陳氏如今看著春招心如刀絞,這是她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啊,當初將她送到王家也是迫不得已,只是為了讓她能好好活下去,怎麼就變成這樣子啦呢。
「王家大哥,大嫂,你們先容我照顧照顧春招,有什麼話咱們晚點說。」
男人嘆了一口氣,對著身邊的婆娘使了個眼色,「你也別怵在這兒呢,她幾日未進食,去給她弄一些湯水。」
婦人明顯不滿,但是礙於情面還是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