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獄開場

  很快，小男孩就端著水過來了，「嬸嬸，水！」

  陳氏將人扶靠在自己的肩頭，端過水送到了宋春招的嘴邊。

  春招的嘴已經開裂了，稍張一張就疼，但是此刻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著碗費力的吞咽，一碗水下去卻還是不夠。

  小男孩見狀奪了空碗又跑了出去。

  陳氏眼眶又濕了，她想跟孩子說幾句話，但是對方虛弱得不成樣子。

  就這樣一連喝了三碗，春招總算是感覺好了些，只是她依舊發聲困難。

  她很想知道如今是個什麼狀況，但是顯然也只能幹看著。

  婦人將她扶著又躺了下去，緊接著一把跪在了男人面前。

  "王家大哥，你行行好，讓我把春招接回去吧，不管活得成活不成，她總歸是我閨女，我不能看著她這樣不管不顧。」

  王正業滿臉的為難，「大妹子，這、這如何能成，春招她是大莊的媳婦，雖然沒過門，但是她已經來我們家這麼多年了，你這個時候把她領回去像什麼話！」

  婦人又開始哭，「王家大哥，算我求你了，你讓我帶她走吧，當初她來你們家我拿了你們二兩銀子，我回去想法子還給你們，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能看著她就這麼沒了啊。」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願意她有事一般。」門從外頭被猛地推開，露出了周氏不悅的臉。

  「我們已經失去了兒子，她若能活下來，那以後就是家裡的長嫂，凡事多個人支應，若是沒那個命，我們也認了，帶走的事情你就別想了，我看你還是早些回去吧，莫要操心別人家裡的事。」

  床上的宋春招雖然活動受限，但是腦子還是清楚的，她用力的抬了抬手，看著自己柔弱的肢干，心裡受到了暴擊，她這哪裡是被綁架了，她這分明就是穿越了啊。

  這要死不活的身架子簡直是地獄開場！

  那個說話不客氣的是她現在的婆婆？

  一看就不是個好說話的，她這難不成是遭了什麼報應，為啥好端端的就來到了這破破爛爛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破破爛爛的人！

  明白了這一點，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到底老天爺為什麼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她不過是偶爾熬個夜又不是真的網癮青年，這雙手，這是幹了多少活？能不能讓她一覺再睡回去啊！

  那頭的哀求聲還在繼續！

  「周嫂子，你都說了她這個樣子哪天不成都說不好，你讓我帶她回去，我還你們二兩銀子，如今大莊不在了，你們還有二里，拿了這銀子攢起來，將來二里娶媳婦也用得上，這樣大家都好，我求你們呢，你們就幫幫忙吧。」

  「娘，你們就讓嬸嬸把嫂子帶回去吧。」男孩見狀在一旁跟著求情，卻被邊上的婦人瞪著往後縮了縮。

  「你想的倒是容易，春招來的時候我們確實只給了你二兩，但是那個時候她才八歲，如今她已經十四了，這些年我們供她吃喝難道是白供的，你當長大不要餵養，你那二兩銀子我們不稀罕。」

  陳氏算是看出來了，這是對錢數不滿意，她咬了咬唇，「她雖然在你們家被養到14，但是她這麼多年一直幫襯你們也沒有讓你們白養啊，我只是想讓她不管如何最後能落個好，你們就當成全我們母子，算我求你們了。」

  見周氏不為所動，陳氏又將哀求的目光投向了邊上的男人。

  宋春招有些不明白，她這個媽媽如今看來應該是十分愛她的，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在8歲的時候把她送去給人做童養媳，難道她不知道送到別人家便要任人使喚嗎，如今來這麼一出難道是良心發現了？

  這婦人還真是矛盾！

  「大妹子，你起來吧，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但是我婆娘也說了，她既然做了我們老王家的媳婦，最終都是要落在我們老王莊這一處的，若是這樣把她送走，我們是要遭人閒話的，你這樣的打算萬萬要不得。」

  「她與大莊並沒有禮成，如今這個樣子我領回去別人只會覺得是你們兩口子仁義開恩。」陳氏一步步跪到王正業跟前，「大哥，大哥，你可憐可憐她，也可憐可憐我，你看看她這個樣子，大哥，你們要多少錢你們說，我去湊，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放任不管。」

  王正業看著哭泣的婦人，又看了看床上要死不活的人，心裡有些動容。陳氏說得對，春招這個樣子他們留著保不准沒兩天人就沒了，若是收了錢把人放回去，陳氏還能感激他們，如今大兒子已經沒了，有了錢好好的養二兒子不是壞事，想到這裡，他看向了自己的婆娘。

  周氏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看了看床上的人，最終嘆了一口氣，「你哭成這個樣子，若是不如了你的意，出了這個門咱們怕就成了仇人了，既然你執意要將人帶走，這樣吧，你拿五兩銀子，咱們就算是兩清了，以後她就跟我們家再沒有干係了。」

  陳氏原本聽她語帶鬆口還有些僥倖，結果五兩的話一出，她立馬就頹敗的癱在了地上，緊接著又嚶嚶的哭了起來。

  五兩？宋春招在心裡納悶，到底是多少錢？是多還是少？她完全沒有概念。

  老婆子話一出，王正業有一瞬間的不好意思，五兩銀子夠一個家庭兩三年的開支了，如今這個節骨眼難免有些趁火打劫的嫌疑，他們雖然重利，但也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臉面還是要的。

  「行了，你別哭了，不要你五兩，你給個三兩吧，平日我們對春招也是多有疼愛，她這個樣子我們也難過，你既然想帶她走，那便拿三兩銀子，若是拿不出，這個事兒就別提了，我們不想讓村里人看笑話。」

  陳氏一聽立馬就擦了擦臉上的淚，「行，三兩，你放心，我肯定把錢給你們湊齊了，我湊齊了就過來接人。」

  事情也算是有了轉機。

  周氏對男人的變價十分不滿，但是男人是一家之主，話都說出去了也沒得收。

  「你最好快些，她這個樣子就算我們好生養著也不見得能成，別到時候又怪到我們頭上。」

  陳氏沒多久就走了，走之前餵了宋春招一碗稀玉米碴子粥，咽得她喉嚨生疼。

  「春招你要挺一挺，娘湊了錢就來接你，你一定要等娘來接你！」

  宋春招自始至終都只是一臉好奇的看著她並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