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娘點了點頭:「我進去看看。」
她說著,推開了院門。
她並未關門,趙晢卻不敢跟著踏入,只看著她背影道:「大娘,她若不願見我,也不必強求。」
李璨身子本就弱,何況如今身懷六甲,他沒能陪在她身邊照顧,更不能將她氣出個好歹。
蔡大娘回頭看了他一眼,半是嘆氣,半是答應的「唉」了一聲。
能看出來,這兒郎對李璨也是一片真心,再加上肚子裡的孩子,人家兩個人和好那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憐他們秦小將軍了。
「這怎麼還把門關上了?」蔡大娘敲了敲門:「姑娘,開門,是我啊。」
屋內,李璨靠在躺椅上,扶著肚子不說話。
糖糕、糖果一起站在她身後,面面相覷。
太子殿下找來了,她們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姑娘口中說著不想念太子殿下,實則夜裡常常輾轉反側,一生病就喊「澤昱哥哥」,哪裡是不想?
分明是死死克制著,不讓自己想。
她們也能理解姑娘,畢竟李大將軍死在太子殿下手裡。
但姑娘有了孩子……唉!
秦玉衡坐在椅子上,望著李璨道:「不然我去看看,他有什麼要說的?」
「別去。」李璨搖頭:「我不想聽。」
屋內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蔡大娘的敲門聲,打破了沉默。
「不要開門……」李璨下意識開口。
「別怕。」秦玉衡安撫她:「是蔡大娘。」
李璨捂著肚子,舒了口氣,點點頭。
秦玉衡這才起身去開門,放了蔡大娘進來,又關上了門。
蔡大娘回頭看了看:「這是為了不讓外面那個兒郎進來?」
秦玉衡點點頭:「嗯。」
「姑娘不想見他?」蔡大娘坐下來問。
李璨沒有說話,那便是默認了。
蔡大娘道:「姑娘不點頭,他大概是不敢進來。
難怪叫我給姑娘帶個話,說什麼『大伯父』……」
「我不想……」李璨剛要拒絕,聽到蔡大娘說起「大伯父」三個字,又改口問:「大伯父什麼?」
「好像是沒有死……活著?」蔡大娘撓了撓頭:「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他說大伯父還活著?」李璨猛然坐起身。
「姑娘小心些!」
糖糕、糖果嚇得變了臉色,連忙扶她。
「大娘,你再說一遍。」李璨卻只盯著蔡大娘。
蔡大娘也不知道這句話重要在哪裡,只好又道:「他就是這麼說的,『大伯父沒有死』,可能不是原話,但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李璨連著深呼吸了幾口,眼圈紅了,喃喃道:「騙人吧,我親眼所見。
倘若大伯父沒事,為何不見大伯父同他一起來?」
她不信。
她親眼看到大伯父倒在血泊之中,更何況靖安王府的喪事辦了那麼多天?
倘若大伯父真的未死,家中人為何不曾發現異常?
「我去問問他。」秦玉衡起身。
「你別去……」李璨依然攔他,語氣卻不像之前那麼堅定。
「若是不問清楚,你心中能放下?」秦玉衡起身,俯視著她。
李璨平復了情緒:「謝謝你。」
秦玉衡沒有說話,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殿下。」
他走上前,對趙晢行禮。
趙晢頷首:「這些日子,有勞你了。」
「殿下客氣了。」秦玉衡灑脫一笑:「能照顧她,是我的福氣。
殿下若能接她回去,我便回邊關去了。」
趙晢點頭:「平反之事,我會儘快著手。」
秦玉衡的外祖父當初被駁兵權,實則是受了誣告,雖然未曾失了性命,但對老將軍這一生而言,是一個污點。
秦玉衡又笑了笑,搖搖頭:「殿下知道,我不是為了此事照顧她。
我去邊關建功立業,一樣可以為外祖父找回名聲。
我之前說的,我只想她過得好,不圖回報,殿下信了嗎?」
趙晢抿唇不語,他比不得秦玉衡的胸襟,他不捨得放開李璨,他要將她放在自己眼前,每日看著才能安心。
「殿下說,李大將軍還活著,此話當真?」秦玉衡問。
趙晢頷首:「父皇親口所說。」
「殿下見到你的將軍了?」秦玉衡又問。
趙晢搖頭:「父皇說,我接了窈窈回去,便能見到他。」
秦玉衡思量著道:「我猜想,李大將軍應當確實活著,當初只是一副棺材送到靖安王府,釘得死死的,陛下下令不許任何人開棺查看,我當時便疑心此事,只是苦於沒有證據。」
「我事後派人查看過。」趙晢道:「裡頭確實有一具屍體,身形和大將軍很像,但面目全非。」
「殿下沒有懷疑麼?」秦玉衡問。
「有。」趙晢搖頭,語氣有幾分苦澀:「拿不出證據,窈窈不會信我。」
秦玉衡看了他一眼,頗有幸災樂禍的意思:「我會將你的話如實告訴她,不過她現在也不一定會信你。」
畢竟,趙晢眼下還是拿不出證據。
他雖然並未對李璨有非分之想,但還是樂意看趙晢這個天之驕子吃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