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你嘗了嗎?」
秦玉衡隨意地問。
「吃了一個。」李璨含笑道:「黃肉的,挺甜的。」
「張伯種的。」秦玉衡手中不停:「這是晚桃,就是黃肉的。
等明年春日,移栽一棵來院子裡。」
「當年就能結果嗎?」李璨好奇。
「當然不會。」秦玉衡笑起來:「桃樹移栽,三年結果,等結了果,正好你腹中孩兒也蹣跚會跑了,給孩子摘著玩。」
李璨聞言,含笑輕撫了撫自己隆起的肚子。
秦玉衡說著,起身站遠了些,想看那架子搭得如何,眼角餘光卻瞥見籬笆邊有人。
他不由抬頭看去,一下愣住了。
「那就栽一棵。」
李璨也往後退了兩步,看那花架子。
等不到秦玉衡的回應,她不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這一看,她面色頓時僵住了,是趙晢,她一直逼著自己忘記,卻魂牽夢縈的趙晢。
她是不是又做夢了?還是又發燒了?
前一次,她發燒,眼前總有幻覺,看見趙晢守著她,陪著她,像從前一樣細心的呵護她。
她下意識掐了一下自己。
好痛!
是真的!?
她腿有點軟,腦海中一片空白,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
「小心!」
秦玉衡近乎本能是扶住了她。
「帶我進去。」
李璨攥緊了秦玉衡的衣袖,語氣急切到近乎哀求。
她不能面對趙晢,尤其是他這副形銷骨立的模樣,她會心軟。
她若是心軟,大伯父的一條命算什麼?
秦玉衡又會有看了趙晢一眼:「好。」
他扶著幾乎站不住的李璨,進了屋子。
「關門,關門!」
一進屋子,李璨幾乎癱坐在躺椅上,那還是一迭聲的吩咐。
趙晢怔怔看著這一幕,看著李璨如避洪水猛獸一般避開他,躲進了屋子,看著她依靠、信賴秦玉衡,勝過於他。
他張了張口,有千言萬語要訴說給她聽,可喉頭就如同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堵住了一般。
最終只餘下沙啞的兩個字:「窈窈……」
他未曾想過,有朝一日,他和別人同時站在她眼前,她會選擇別人而不是他。
他以為,窈窈永遠都會選擇他。
是他錯了。
他有什麼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堅定選擇的?
除了太子的身份,他能給的,秦玉衡都能給。
他忽然覺得挫敗,覺得忐忑,覺得不安。
活了二十餘年,他第一次有這樣複雜的情緒。
「殿下……」
風清感覺到他的失落,想寬慰寬慰他,可又不知該怎麼勸。
要是無怠在就好了,無怠最懂殿下的心思。
可惜,無怠那傢伙騎馬太慢了,早被殿下甩在半路上了。
趙晢深吸了一口氣,轉而到了大門邊。
正夷猶著該如何進去,那邊來了個大娘。
「喂,你們是什麼人?」
蔡大娘遠遠地問二人。
趙晢扭頭看過去。
風清小聲提醒道:「她就是隔壁這個院子的蔡大娘,平日對太子妃殿下很好。」
總是撮合太子妃殿下和秦小將軍這句,他沒敢加上。
殿下已經夠傷心的了,他雖然不如無怠那麼八面玲瓏,但也是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的。
「大娘。」
趙晢朝著蔡大娘拱了拱手。
風清也忙跟著行了一禮。
「可不敢當。」蔡大娘只看了趙晢一眼,便險些跪下去給他磕頭。
她忙往旁邊讓了讓,這得是什麼樣的人家養出來的兒郎啊,貴氣到她難以用所知的語言來形容,她多看一眼都覺得自己不配。
「你是來找姑娘的?」
蔡大娘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問。
「是。」趙晢點頭,很是客氣道:「煩請大娘替我帶個話給她,就說『大伯父還活著』。」
「『大伯父還活著』?」蔡大娘聽不明白這話,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是姑娘原來的夫君吧?」
「是。」趙晢點頭:「我是她夫君。」
「難怪。」蔡大娘點頭。
怪道姑娘看不上秦小將軍呢,也只有這兒郎的矜貴,與李璨的貴氣如出一轍,看著就很般配。
這兒郎很明顯是來求和的,她皺起眉頭,有點心疼,秦小將軍以後可怎麼辦呢。
「但是,姑娘說你們已經和離了。」
她想了想,還是大著膽子道。
這兒郎肯定有錯啊,不然姑娘那麼好的人兒,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獨自跑出來住到他們這個地方。
「沒有。」趙晢斬釘截鐵道:「她與我生了誤會,和離書是她寫的,我並不承認,也未曾經過官府。」
「這樣啊。」蔡大娘又問:「那你為何早不來找她?她一個人懷著孩子很辛苦的。
一個女兒家懷著身孕,就帶著兩個婢女,跟前一個兒郎都沒有,要不是秦小將軍一直細心照顧著……」
她說到這裡,見趙晢臉色不對,忙止住了話頭。
「我家中有事耽擱了。」趙晢垂下眸子,懊惱又羞愧。
若是知道她當時懷著身孕,他拼死也不會讓她離開的,更不會施行那個要耽誤好幾個月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