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我的心兒!」李老夫人一見她,頓時激動起來,僅走了幾步上前扶她:「起來呀,孩子,你跪著做什麼?」
「祖母,對不起,是我不孝,叫您操心了……」
李璨已然忍不住泣不成聲。
「這孩子說的什麼傻話,快點起來。」李老夫人連忙扶她:「我操什麼心?我是年紀大了,身子骨不爭氣,這不是已經好了嗎?
怎麼能算到你頭上來?」
「快起來,別讓你祖母擔心。」林氏也幫忙扶李璨。
李璨這才就著她們的手,站起身來。
一起來,李老夫人就瞧見了她圓潤的肚子。
「嗨喲!」
李老夫人驚嘆了一聲,回頭看衛嬤嬤。
衛嬤嬤也是一臉驚喜:「太子妃殿下,這是有了?」
「懷上了?」李老夫人忍不住摸了摸李璨的肚子,滿面的皺紋都笑開了:「看著好幾個月了,怎麼一點風聲也沒透出來?」
「快七個月了。」李璨扶著腰:「之前,怕祖母擔心,所以沒有送消息回……出來。」
她想起大伯母對祖母說,自己是在大牢里,便改了口。
「七個月了。」李老夫人又驚又喜:「那等冬天,咱們家豈不是又要添一個小傢伙了?」
「是。」李璨羞赧地低下頭。
「快,快進去坐著。」李老夫人要扶她。
「祖母,我自己能走。」李璨忙推辭。
「這有什麼,祖母想和你一起走。」李老夫人固執的讓李璨挽著她。
李璨將小臉靠在她肩頭,小時候,她常常這樣跟著祖母,如今她比祖母還高一些,但這樣挽著祖母,心裡還是覺得很溫馨。
尤其是久別過後,當真是又感動又治癒,好像這麼久以來累積的疲憊,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了。
「老夫人昨兒個還念叨,說不知道殿下近況呢。」衛嬤嬤笑道:「今兒個一早,門口那棵樹上喜鵲一直『喳喳』叫個不停,老夫人還說著,是不是家裡有什麼喜事,這不殿下就出來了,還懷了孩子。
這哪是一樣喜事啊,這是雙喜臨門。」
「你可是真會說話。」李老夫人喜笑顏開:「你大伯母有沒有和你說,盤扣的事?」
「說了。」李璨點點頭:「祖母覺得,是真的嗎?」
「我覺得靠譜。」李老夫人點點頭,扶著她兩人一起坐下:「你大伯父那個人,從小做事就謹慎,只送回來一個扣子,這很符合他的形式風格。
而且,那針腳也只有你大伯母認得。」
「應當是祖母所猜想的那樣。」李璨笑著點頭。
乾元帝不是說派人去接大伯父了嗎?她還是要見到大伯父的人再說。
「誒?太子殿下呢?」李老夫人想起來,又擔心起趙晢:「還沒出來嗎?」
「他出來了。」李璨抿唇笑了笑道:「去會仙酒樓,給我買吃的了。」
李老夫人笑了:「你們兩個,心意不變就好。
你大伯父的事情,你不要怨到他頭上,他是身不由己。」
從小,趙晢照顧李璨,時常送李璨回家,也常會來她這裡坐坐。
她是看著趙晢長大的,也知道趙晢的品性為人。
當初聽聞李諺出事,宛如晴天霹靂,她當時就病倒了。
但這麼幾個月下來,她從未怨恨過趙晢,也不曾將他當做仇人,一切都是乾元帝作孽,她豈能錯怪?
只盼著李璨不要因此於趙晢生了嫌隙,她想李璨過得好。
眼下看李璨臉色自然,趙晢對她的照顧想來也是周到細緻,她才算是放了心。
「我知道。」李璨垂了眸子點頭。
祖母和大伯母都是一樣的說法,她很清楚,這其中有她的緣故,她們的胸襟,她當真拍馬莫及。
用過午飯之後,趙晢扶著李璨,出了院子。
「可睏倦?」趙晢問她。
李璨看著前方:「我們走回我院子吧,消消食,我去小憩片刻,下午進宮。」
她一切都為孩子和自己的身子考慮。
「好。」趙晢自然依她。
「你問了宮裡的情形了嗎?」沉默了片刻,李璨問。
「問過了。」趙晢頓了頓:「大伯父還未回來,母后已經醒了。」
李璨又沉默了一會兒:「那你給宮裡的遞消息了嗎?我們下午去。」
「遞過了,父皇准了。」趙晢回道。
李璨點點頭,沒有再開口。
趙晢看著她嬌柔的側臉,他很不喜歡他們之間這種僵硬的問答模式,但又不知該如何回到從前那樣親密隨意的狀態。
畢竟,他從來都是不善言辭的。
兩人沉默著,進了屋子。
趙晢伺候著李璨上了床。
李璨上床之後,便面朝內側臥著,閉目養神。
其實她睡不著,她也不喜歡和趙晢這樣的相處模式。
她懷孕了身子重,時不時會覺得很疲憊,想靠在他懷裡撒嬌,想要他哄著睡,想像從前一樣,在他面前為所欲為。
但是她做不到,她只能做到生疏,客套。
大伯父沒有回來之前,她心裡的那道坎過不去,畢竟那日的事是他親眼所見。
她忽然感覺床下陷了一下,緊接著一個溫熱的胸膛貼到了她的後背上,趙晢的手臂穿過她脖頸下,將她圈在了懷中。
李璨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又怔怔落下淚來。
「不許哭。」趙晢輕輕將她掰過來,面對自己睡著,替她擦眼淚:「我讓人打聽過了,父皇確實派了人去了西北軍中接人,從西北回來路途遙遠,大伯父回來的比我們晚,也尋常。」
李璨啜泣著點點頭,種種跡象表明,大伯父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