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灼燒著大地,熱浪滾滾,大牢內卻很陰涼,空氣中混雜著一種臭霉味。角落裡一個男子不停拍打自己面前的牢門,每每手掌落下一陣塵土揚起。男子額頭隱隱汗珠冒出,聲音有些嘶啞,「大人!我是冤枉的!大人……」
差役不悅又無奈,聲音裡面帶些怒氣,「張起元,別吵了!整日喊,我耳朵都要長出繭了……」說完慵懶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顯然他已經習慣了張起元的吵鬧。小指伸出,微長的指甲里嵌著一塊微黃的耳屎。他興奮的舉著小指給張起元看,「你看吧,真的,還以為我騙你吶!」說完將耳屎彈到張起元的牢門附近。
張起元看見了差役的耳屎,只是沒什麼反應,他繼續道,「差役大哥,我是冤枉的,我求求你。你去跟大人通報一聲,大人來後我保證不再喊了……」
「不過是死刑犯最後的掙扎,我何需為你勞煩縣令大人,你願意繼續吵就吵吧,嗓子啞了就喊不出了。」
近幾日曹五德整日跟在蕭林身後,哪裡有蕭林,哪裡便有曹五德的影子。
蕭林路過大牢門口,牢內甚是吵鬧,使人更加煩躁,他轉身走進大牢。剛進入大牢眉頭就擰了起來,難聞的氣味直達他的的鼻腔,他有些後悔上這邊來了,他掏出紅棗捏在手裡,繼續向里走去。
兩邊牢房裡關押著不少犯人,見有新鮮的面孔來,都躁動起來,還有不少人對蕭林吹起了口哨。牢房更加嘈雜了,曹五德眸光寒意漏出,打量起吹口哨的的犯人,有幾個犯人對上了這冷眸,都收斂了起來,臉上露出看起來無害的笑容。
差役見有人來有些吃驚,起身厲聲道,「都別吵了!」隨後踹了踹張起元的牢門,躬身迎接兩人。張起元哪會放過這個機會,喊冤的聲音比剛剛更大了些。
蕭林眉頭微鎖,指著張起元道,「你說來聽聽。」
張起元急忙跪下,「小人乃是李明珠的丈夫張起元,五日前明珠死在家中,我當時在家,她們便說我是兇手……」
蕭林知道這個案子,人證物證聚在,他有些不悅,冷聲道,「什麼叫你在家,李明珠是中毒身亡,有人證實當日是你強迫李明珠喝下毒酒,毒物也在你們家中被發現,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在這吵有什麼用,有這個閒心不如準備些冥幣,」說著他掃了張起元一眼,「下去用。」說完欲要轉身離開。
張起元跪走著往前挪了挪幾步,趕忙叩頭,幾聲悶響,「大人!不是我為明珠下的毒,我為何要將毒物下在自己的杯中,如果喝錯了自己死了怎麼辦!一定是明珠那情人故意陷害我!大人,你一定要為小民做主啊!」
蕭林拉長聲音,「情人?」
「對!有日晚上我吃醉了酒早早睡下,半夜聽見明珠與一個男子交談,男子還說要帶著明珠遠走高飛。明珠死的當日我是突然想起此事,一時生氣才灌明珠喝她從不喝的酒,這才害死了她……」
「從不?」
張起元忙點頭,「對對對!明珠從不喝酒,那—那酒是要害我的?」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從未考慮到毒酒是害自己的,他只以為有人要嫁禍自己,「那酒是要害我的!對!一定是明珠那情人!」接著他笑了起來,「沒想到為了讓我喝下的毒酒竟然到了她自己的肚子裡……」
「你可知那日去找明珠的是何人?」
張起元斂起笑容,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曹五德冷嗤,「既不知道,又讓我們從何查起。」
張起元繼續扯著自己的嗓子,「大人!小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兩人不再理會他,徑直離開大牢,張起元的喊聲漸漸消失在兩人的耳後。
回到屋內,蕭林看向曹五德,悠然一笑,曹五德只覺冷意襲來,他開口道,「有事你說,你別這樣看我。」
「不如你去查查張起元所說的情夫?」
曹五德瞬間放下心來,「就這事啊,」說完喝了一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笑盈盈的走了,「記得給我留飯。」
仇無雙不知道曹五德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嘟囔道,「他為什麼要叫你林林,你們兩個大男人——」
「怎麼了嗎,雙雙,很肉麻嗎?」
仇無雙一聽他這樣喊自己,打了個哆嗦,低下頭裝作認真看東西的樣子。「他——」曹五德不可能是個這樣的性格,這與自己聽到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可是她想不通他的目的。「他又不是你的親人,突然對你這麼好做甚……」
蕭林淺笑,「他可能是對我有利可圖,」他造作的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仇無雙猛的轉過頭,瞪著他,「你——有病!」
蕭林手遮在嘴邊輕咳兩聲,「對啊,我身子不好,你知道的。」接著手指蹭了蹭眼角,盡顯柔弱,「明知道我有病還這樣直接戳我的痛處,我好心痛。」
仇無雙手死死攥住自己面前的卷宗,「你是腦子有病!」
隨即蕭林話鋒一轉,「譚銀硃找到了嗎?」
仇無雙一手拍在桌上,「可別讓我找到他!欺負莫姑娘,找到後我要將他大卸八塊!」
沒過一會,衙役來報,說在河裡發現了譚銀硃的屍體。
帶上狄柏,幾人來到了發現屍體的河邊,幾個人圍在一旁,對著屍體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屍體被泡的有些發白,只有身子,未在附近看到他的頭顱。蕭林納悶,「沒有頭,你們怎麼知道這是譚銀硃的屍體?」
一個老漢站在屍體旁,不停的用衣袖蹭自己的眼睛,「這衣服我見譚少爺穿過,況且少爺的腳上有塊胎記,就是這個樣子。」
「您是?」
「我是譚府上的管家王六,老爺聽到河中發現少爺的屍體,當即暈了過去…我便先跟來了…」
狄柏道,「昨日亥時左右身亡,屍體是被人活生生的給砍死的,發現的刀與死者身上的切口吻合,就是這把刀,」說完將刀遞給了蕭林,他仔細看了看刀,「這刀是在何處發現的?」
發現屍體的瘦弱男人道,「回大人,這刀就是在這發現的,那屍體是在河中飄著,卡在了那邊的那塊石頭上,」說完指向河裡,河中距河岸約兩米左右,一塊凸出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