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林見狀欲要從懷中掏出手帕,只見一隻手已遞上手帕,轉頭一看王晃已如魏香茹一般,眉頭微皺,仿佛做出糊塗事的洪光妻子是他。
「那日他白天去過哪裡?」
魏香茹用手帕輕輕擦拭眼角,可還是擦紅了,「洪郎是個愛幹活的,白天就在書坊,都是帶了飯菜在那裡吃,中午不曾回家。」
王晃問道,「什麼書坊?」荷莒城書坊有三處,兩位大人不知問詢,自己可是要確切的知道是哪個。
「不凡書坊。」
據卷宗記載,魏香茹十七日回家時已是夤夜,一個已婚婦人為何會夤夜回家,蕭林不禁疑惑起來,「十七那日你為何過了亥時才回家?」
魏香茹默了默,「遠山茶館那日訂了不少豆腐,送到後又回坊內收拾了收拾,這才耽誤了時間,」說著抽泣了幾聲,「我回家之後就看見他躺在家中,一身酒氣,已經睡了。如若不是我晚回,他也不會做出此事來…」
蕭林繼續道,「洪光為何要殺李澤蘭?就因為說了你幾句壞話?」
魏香茹垂下眸子,手扶在腹上,「她說我懷的孩子不是洪郎的,洪郎氣不過……」
「我記得平日李澤蘭經常說你,為何突然殺了她?」
「定是吃醉了,一時糊塗,這才殺了她。」此話倒是跟洪光自己供述的一樣,但是蕭林總是覺得動機太小,就因為幾句話就殺了李澤蘭,未免有些兒戲,莫不是撞見了洪光做的什麼事,這才被滅了口。
想著想著覺得可以去洪光家附近打聽打聽,萬一有人撞見十七那日發生的別事自是最好了。
豆腐攤子離家並不近,魏香茹難以分身,只向王晃道了個大概的方向,王晃竟真的說出了洪光家附近的具體方位:旁邊一棵大銀杏樹,屋後就是衙內一個同僚的家。
路上銀如風一言不發,唯蕭林時不時的跟王晃搭話。
王晃駕車到了銀杏樹下,樹樁寬有四尺,茂密的樹枝四散開來,扇葉密密麻麻的掛在樹枝上,葉子還未到耀眼的黃色,呈現出嫩綠色。
「這個應該就是她家,」王晃停下馬,躍身下車後就去敲門。
蕭林從馬車內探出頭去,「或許我們應該去的是她的鄰居家,而不是她家,」說罷下了馬車,往鄰居家去。這家的大門是藍色的,放眼望去藍色大門唯他家獨有。
王晃這才反應過來,洪光死了,魏香茹在攤上,難不成鬼在家,尷尬的將手收回,又坐上馬車,正色道,「我在這裡等大人。」
一個婦人聞聲開門,迎門便見到兩位公子,不禁眉頭皺起,「兩位走錯地方了吧。」
蕭林淡淡一笑,打聽起十七那日的事情。
婦人眉頭更皺了,自己家住的離洪光家並不近,難道不應該去問她的鄰居劉滿嗎,只搖搖頭,自己並沒有注意。
來到來了,本著不走空門的道理,蕭林跟婦人聊起閒天來,「李澤蘭平日經常說那魏香茹嗎?」
婦人忙點點頭,「不就罵女人那點話嘛,不檢點之類的,說她整天都是天黑才會回家,誰知道在外面幹什麼那——」她轉念一想,李澤蘭說她不很正常,百里的婦人哪有個不說她的,誰讓人家長的漂亮那!那句話叫什麼來著,自古紅顏禍水,如果自己是個紅顏自己也偏要去禍禍水不可!
「整天都是天黑才回家?」
婦人擺擺手,「哎呀,也不是天黑啦,就每天亥時左右,那李老婦誇張了一下罷了。也不怪人家李老婦,她要是天還不黑就回家,人家也就不會說她了嘛…」
「她豆腐攤整日生意怎麼樣?」
這話可是問到婦人的心坎了,她回頭白了一眼屋子,「我家中那男人整日碗筷都懶得刷,可是如果說是去買豆腐,那他一定是第一個去的,想來生意是差不了的。」
蕭林笑道,「害~瞧您這話說的,哪能啊—」誰知話還未說完婦人忙道,「你別不信!」說著挽了挽袖子,雙手插在腰上,聲音高了幾分,「我出去買點豆腐去。」
不一會兒,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疾步走出屋子,邊走邊整理衣衫,婦人未回頭就知道他出來了,咬牙切齒的笑道,「信了吧。」蕭林微微頷首,淺淺一笑。
男子看到有人站在門前,快速整理了衣衫,微笑道,「夫人,這幾位是?」
婦人將插在腰上的手拿下,抱胸在前,「這兩位是魏香茹的弟弟,那魏香茹說有人騷擾她,從家中找了幾個人來。」
幾個字從婦人的口中輕描淡寫的說出,可是卻嚇壞了男人,男人怔住腳步,離著幾人遠了幾分,看這兩人長的都是眉清目秀的,像是魏家人,忙解釋道,「夫人,他們找錯門了,我可沒做那種事!」
婦人一手撐在門上,回過頭,「我沒說是你啊—」尾音微微上揚。
男子並未聽出婦人的意思,「那既然沒事就讓他們走吧,」銀如風和蕭林哪一個的身高都要比男子高上幾分,站在他們面前男子覺得自己的氣勢也跟著低了下來。
「你還去買豆腐嗎?」
男子擺擺手,「不去了,我突然想起來家裡的花還沒澆,夫人你自己去吧,」說罷轉身鑽進屋內。
銀如風清了清嗓子,「洪光魏香茹二人平時夫妻關係怎樣?」
「挺好的,相敬如賓。」
蕭林捕捉到相敬如賓幾字,「何來相敬如賓一說?為什麼不用如膠似漆之類的?」
「都老夫老妻了,還如膠似漆那—」
「兩人結婚多久了?」
婦人撓撓頭,「喲—得三年了吧!」
「三年才懷上孩子?」
「誰說不是那,所以我才說人家相敬如賓啊—如果整日雲雨,不早懷上了!」婦人已結婚許久,對於這種事早已不覺得害羞,苦了蕭林,對於婦人說的話還是挺害羞的,低頭笑了笑。銀
如風詫異的看了蕭林一眼,雲雨是什麼意思。
兩人別過婦人,還未上馬車就聽見婦人教訓男子的聲音,「哦~我沒說是你,你怕什麼!啊—你怕什麼!害~你跑什麼啊!」伴隨著物什摔在地上的聲音,「別以為你幹了什麼我不知道,你忘了我孿生姐姐在她攤位附近賣東西了?!」
男子奮聲,「我真的沒有啊夫人—我老實的很,我就遠遠看的,我可從未動過手啊—」聲畢又聞不知道誰小聲嘟囔著什麼。
婦人呵聲傳來,「什么姓屈的!你離他遠點!好人不看,你去看他做甚!一個贅婿!孫陽!你看我不打死你!」
王晃站在馬車上側耳傾聽這熱鬧,「兩位大人做什麼了?我聽著可是吵起來了?」
蕭林攤手無奈搖頭,「我可什麼都沒做。」
聞言王晃又看了眼銀如風,只見銀如風將自己從頭到腳掃視看了個遍。
他這才發覺自己一手抓著車頂,單腳站著,另一隻腳還踩上了車廂四角設計的凸起,不免有些滑稽,忙跳下馬車,為兩位大人揭開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