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風大,燒畫的地方是穿堂風,所以風更大,那燒掉的畫灰竟不見少,可見是你有意將灰保存,目的就是將我們引導到畫的身上。
那畫你在晚上見過,所以定是瞧見了畫的精妙之處,可你卻未承認,似是有意隱瞞。這另外的一點—「說著從懷中取出絲線,「我們已經找到了證物。」
馮召笑著回答,「大人真是幽默,從我房間找到了絲線就證明是我做的?」
之前跟著蕭林,自然是他說了算,如今是合併查案,見馮召無意交代,曹五德便不再聽幾人廢話,「證物動機都有,直接帶回去,慢慢審便是。」
馮召聽說過東廠破案極快,可是竟不知道是審出來的,「別別別—我承認,就是我做的。」
蕭林以為又要費些口舌,沒想到馮召這麼痛快。
曹五德坐起身子,「曼陀羅從哪裡弄的。」
「鬼市買的。」
「找誰,怎麼交易。」
「吳八仙,在鬼市的最西邊,掛著一個八仙人的旗子,一眼就能看見。」他本想讓卜自清以後的日子都沉浸在幻覺之中,整日惶恐不安,日日忍受折磨。
那日晚上,卜自清疑神疑鬼的將自己喚去,指著那四女像,讓自己仔細瞧瞧。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竟然發現畫像能動。
馮召也是嚇壞了,難不成是自己時常給卜自清換曼陀羅時,聞的多了也跟著出現了幻覺?
之後他再給卜自清換枕芯的時候,特意多放了些,想著能換的不勤一些,哪知劑量太多,卜自清竟然死了…
馮召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往蕭林方向跪走過去,「大人,小的還有事要奏!」
蕭林挑眼暼了曹五德一眼,「何事。」
馮召回頭看了看卜騰逸,「小的奏的正是吏部侍郎卜自清,他仗著自己在吏部,掌管科舉的大小事宜,營私舞弊,貪贓枉法,收取賄賂!」不等他說完,卜騰逸便要去踹他。
他剛要衝過去,雙臂就已經被人死死抓住,他回頭一看是兩個番子,厲聲道,「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我!他這是污衊!」
卜騰逸的腳仍往馮召的方向踹去,可是連他身邊的空氣都碰不到,「你個狗奴才!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曹五德擺擺手,「卜少爺情緒不穩定,扶出去讓他冷靜冷靜。」
卜騰逸冷眼瞅了曹五德一眼,「曹五德!你竟敢這麼對我!不過是個宦官的乾兒子,你牛什麼!我呸!」
兩個番子聽後手中的力氣加重了幾分,不等曹五德再發話,忙把卜騰逸擒了出去。
馮召繼續道,「如果尋常百姓成績優秀,但對他無用,他便將此人裁了去…
小的兒子便是這樣被裁去姓名,我陽清多好的孩子啊…」他許久未跟人談起自己的許陽清了,鼻頭酸酸的,眼睛也濕潤了起來。
「大人可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去修一個硯台,那硯台是我兒陽清的,底下那個清字不是卜自清,而是許陽清…」
馮召跪著往前走了幾步,他就要死了,他不想自己在卜府努力這幾年收集的證據功虧一簣,他在賭,他賭這大人能將卜自清的惡行公布於眾。
「大人,卜騰逸也不是憑自己考上的,是卜自清幫他打點的,小的房間有卜自清行賄的證據!」
蕭林聽後眉頭緊鎖,這也不是他能管的…他向曹五德投去求救的目光。
曹五德同樣眉頭皺起,深吸一口氣後道,「劉莊去跟他把證據取來。」
待馮召被帶出房間,「案子已經查明,你領著你的人先回去,我還要再去鬼市一趟。」
「你打算怎麼處理?」
曹五德冷聲道,「把一切事都告知陛下。」
蕭林緩緩點點頭,「你什麼時候去鬼市?我也想去,」他早就聽說過只夤夜現身的鬼市,如今有機會為什麼不去看看!?
「我這一次是去捉拿吳八仙,顧不上你。」
「我不用你顧,我自己可以,」
曹五德將蕭林掃了一圈,身子瘦看著就沒有多少力氣,帶著去只會是累贅,「你一介書生不安全,小心被人抓去做男妓,」說罷直接起身走了。
不帶我去,那我就自己去!蕭林讓幾人先回去,自己則是等候夤夜的到來。
亥時一到,街道上便空無一人了。天上漆黑一片,夜空中隱隱月光摸索著雲霧的空隙,透在地上。
雲霧厚的出奇,不及月亮的星光竟摸不到一絲空隙,被死死堵在厚雲身後。
丑時五刻,一狹長街道幽暗的燈光若隱若現,時不時能聽見耳語交談,零零散散的行人蝸行牛步一般。
黧黑縷金鶴紋織錦緞長衣穿梭在人群中,對兩旁的攤位似是視若無睹,實則內心早已如被狂風激起的海浪一般,澎湃激昂。
一褶皺不堪的錦緞攤在地上,幾個行人圍站在此處,對攤主手中的畫作闊步高談。
「這畫可是花蒲玥可作?」此男子一眼便認出了他的畫作,京夜是花蒲玥死前的畫作,眾人皆傳他是畫此畫太過費心神,這才耗盡了他的壽命,死時也不過花甲之年。
攤主躬身站起,雙手一揖,「這位老闆所言極是。」
這畫蕭林是知道的,正是自己帶去給霍叔叔的畫作,他擠進幾頭之間,神秘兮兮道,「可是我聽說此畫在一蕭商人的手中…」當年父親為了買這幅畫,可是耗了幾十萬的銀子,這事還是聽母親說的。
攤主抬眼暼了這剛來之人,「那蕭商人是我堂哥,我可是花了不少銀子才從他手中買下,」說罷又轉動起黑眼珠仔細瞧圍在這的行人,似是從他們眼中看到了買意。
便繼續說道,「此畫連幽見情郎女子手中的香囊都刻畫入微,可見花蒲玥的細緻入微。」
「臨摹不難,我知一模仿他印的法子。用清水浸透,貼於漆几面上,等其干後,再浸,再貼,一日二三次,到三月而止再用白芨煎水蒙於畫上便可如真印一般。」
眾人倒是沒聽過這法子,攤主最先反應過了此人是何意,頓時怒火中燒,「本就不可插隊,我實屬好心讓你多瞧幾眼,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