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兵荒馬亂後,蕭玉珩漆黑的臉色總算回歸白淨。
蘇月嬋累得雙腿發軟,險些站不穩。
身體疲累倒是其次,主要是心累。
她真怕皇叔突然一口氣上不來死在她懷中。
身為大夫,哪怕是神醫,也救不活必死之人。
如果總算又把皇叔從死神手中搶回來了,蘇月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皇叔最多還能撐到年底。
最多年底,也就是說,隨時都有死去的可能。
如今已是冬季。
距離年關,也只剩一個多月時間了。
再找不到七彩巨蟒蛇膽,皇叔他......
蘇月嬋不敢想下去了。
她是大夫,必須有信心,不能被擊垮。
蕭玉珩雖然虛弱,卻也靜不下心來休息。
他心中糾結萬分,最後,終究還是捨不得蘇月嬋受苦,拉著她的手交代起身後事來。
「嬋嬋,我死後,你可以選擇與顧雪堰在一起,他背後有一股神秘力量,必定能夠護得住你,但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你可不能與他在一起,我受不了......」
「皇叔,你不會有事,我也不會與顧雪堰在一起。」
蘇月嬋聲音柔和,目光卻很堅定。
她垂眸沉思了一會,輕聲道:
「你別忘了,他曾拒絕過我,他怎麼可能看得上我?更何況,當初我之所以向他表白,完全是因為被皇叔你拒絕了,賭氣而已,不是真的有多喜歡他。」
「這麼多年過去了,哪怕再喜歡也都忘了,更何況,原本也沒怎麼喜歡。」
蕭玉珩輕嘆一聲道:
「嬋嬋,我又何嘗捨得把你讓給他?可我若是死了,你沒了靠山,我怕你被人欺負,咳咳咳......」
話說到一半,他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蘇月嬋連忙輕拍他的後背,低聲道:
「皇叔,你該好好休息才對,不要多想,咱們必須堅信,人間有奇蹟,七彩巨蟒蛇膽,終有一天,會出現的。在這之前,皇叔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好好活著,不要想東想西,我們這麼努力,一定會有一個美好未來的。」
蕭玉珩心中一陣感動。
他的眼光可真好啊。
可惜,命太短。
這麼好的姑娘,他只能錯過。
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幸好,顧雪堰也不差,配得上他愛的姑娘。
見嬋嬋目光堅定,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蕭玉珩終究還是不忍見她失望。
他握緊她冰涼的小手,違心地道:
「好,嬋嬋不放棄,我也絕不放棄,我們一定能找到七彩巨蟒蛇膽。」
「嗯。」
蘇月嬋心頭一酸。
眼中噙著的熱淚,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都知道對方是在安慰自己,可就是愛聽。
明知是在自欺欺人,可只要對方高興,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京城的風言風語,很快傳進鄭貴妃耳中。
她派人將蕭靳延請來,共商此事。
「靳兒,母妃想把程靈兒請進宮來,為你醫治腿疾,你意下如何?」
蕭靳延皺眉,一臉不贊同地道:
「母妃,你莫要病急亂投醫,孩兒的腿疾,連宮中御醫都沒法子,程靈兒能有什麼法子?」
鄭貴妃反駁:「試一試又有何妨?民間神醫,會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土方,或許她真有辦法治癒你的腿疾呢?」
蕭靳延:「那就請她進宮,母妃你仔細盤問一番。」
鄭貴妃:「母妃正有此意。只是,咱們得先商議好後續。」
蕭靳延一愣,問:「後續?什麼後續?」
鄭貴妃輕笑著搖了搖頭,道:
「傻兒子,求人辦事,總得給人家好處吧?咱們越有誠意,人家越是死心塌地不遺餘力地醫治你。」
「咱們得事先把誠意擺出來。」
「誠意?需要什麼誠意?」蕭靳延道,「給錢不就完事了?」
鄭貴妃:「萬一人家不圖錢呢?」
蕭靳延笑道:「哪有人不圖錢的?」
鄭貴妃沉吟著道:
「程家號稱神醫世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若她真有本事醫治你的腿疾,就斷然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只是......」
「只是什麼?」蕭靳延好奇地追問。
鄭貴妃道:「只是,萬一她要的,不是銀子......」
蕭靳延忍不住再次追問:
「不是銀子還能是什麼?」
「你。」鄭貴妃指著他道。
蕭靳延嚇了一大跳,一臉不敢置信地問:
「怎麼會是兒臣?兒臣又不認識她!她要我做什麼?」
頓了頓,他像是突然回過神來,道:
「莫非是兒臣長得太過英俊,她在兒臣不知情的情況下見過兒臣,一見鍾情,情根深種?」
「瞧把你給美的。」鄭貴妃笑道,「你想多了。醫學世家,有錢有名望但沒地位,鄭靈兒看中的,不過是你的身份罷了。」
說到這,她趁機給蕭靳延洗腦:
「這世上,也就只有你的表妹對你是一片真心,其他女子......」
「其他女子就看不上兒臣了嗎?」
蕭靳延一臉不服氣地反駁:
「蘇月嬋愛兒臣愛得要死,她為兒臣所付出的,比表妹多多了,怎麼就不是真心了?還有薇兒,她對兒臣,更是一片真心......」
「真心?」
鄭貴妃嗤笑一聲反問:
「她對你怎麼個真心法?」
說完,不等蕭靳延開口,她垂眸看著蕭靳延的瘸腿道:「你的腿,難道不是她害的?這就是她的真心?」
蕭靳延仿佛被踩中了尾巴,暴跳如雷道:
「母妃你不要亂說!是兒臣主動救她的!兒臣是心甘情願的!她又不是故意的!」
見兒子冥頑不靈,被人害成這樣還當人家是個好東西,鄭貴妃氣得不行。
她咬著後槽牙道:
「當初她的馬,目標明確地撞向蘇月嬋,光天化日之下想要謀害自己的親妹妹,你都親眼目睹了,還不相信?還要救她?她的床上有那麼厲害?厲害到讓你是非不分?」
蕭靳延原本想要據理力爭,然而,聽到最後一句,他呆了呆,俊臉一片通紅。
沒想到,母妃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來是真氣狠了。
深吸一口氣,蕭靳延咬著唇,心虛地看著地面,小聲反駁:
「母妃誤會了,我與薇兒是清白的,她現在是老二的側妃,這種話,母妃你可千萬別再說了,萬一傳出去,你讓她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