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怕傳出去?」
鄭貴妃目光嘲諷:
「就你倆那點破事,全京城還有誰不知道嗎?你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以為這樣你們就真清白了?把全天下的人都當傻子呢?」
蕭靳延一噎。
他連忙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
「母妃,咱們扯遠了,言歸正傳吧。」
「你剛才說,程靈兒看中了兒臣的身份,那她提出的條件,極有可能是想成為兒臣的正妃,但兒臣有御賜婚約在身,只怕無法滿足她的要求。」
「就她,也配做正妃?」
鄭貴妃一臉鄙夷,冷聲笑道:
「醫學世家,在民間或許很了不起,但在皇家眼中,什麼都不是。醫女更是地位低下,她若真能治好你,以她的身份,給她一個側妃之位,她就該感恩戴德了,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蕭靳延脫口而出道:
「蘇月嬋善妒,心眼特別小,要是讓她知道兒臣還未大婚就有了側妃,不得鬧翻天?」
「她敢?」
鄭貴妃冷哼一聲道:
「你貴為皇子,本就有兩個側妃名額,這事是咱們占理,她沒資格鬧。」
「再說了,她都已經貴為正妃了,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人家做側妃的都沒鬧,她堂堂正妃,鬧什麼鬧?」
「皇上若是能升我為皇后,我高興得放鞭炮,哪還會鬧?有些正室,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真該讓她們吃點苦頭,否則,她們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母妃說的對!」蕭靳延道,「兒臣聽母妃的。程靈兒若果真能治好兒臣的腿疾,那她就是兒臣的恩人,兒臣知恩圖報納她為側妃有何不可?蘇月嬋若是鬧,便是她不懂事,兒臣有什麼錯?量她也鬧不出什麼水花來。」
「好,母妃這就安排。」鄭貴妃滿意地點點頭。
程府。
程父氣得想揍人!此刻正暴跳如雷!
他咬牙切齒地咆哮:
「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亂嚼舌根,居然傳出這種沒影兒的事來!跟咱們程府有仇是不是?」
「大殿下的腿疾,連御醫都治不好,靈兒怎麼可能治得好?」
「故意傳出這樣的謠言,是想羞辱咱們程家是不是?」
「要是被我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想要害我,我定要與他拼命!」
「老虎不發威當咱是病貓?真以為咱程家好欺負?」
程靈兒上前一步道:
「父親不要生氣,那些話,是女兒派人傳出去的。」
什麼?
正罵天罵地的程父猛地頓住。
他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女兒:
「為什麼?靈兒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多大腦袋戴多大帽子,雖然世人稱你一聲女神醫,可你的醫術,並沒到神醫的級別,只不過世上女醫太少,你醫術尚可,才稱你一聲女神醫的。」
「別人可以捧你,但你自己要拎得清,不要被一些浮誇的讚美沖昏了頭腦。」
「你的醫術,跟御醫沒法比,你怎麼可以讓人傳出那樣的謠言來?」
「你要知道,病人及其家屬,最擅長的,是病急亂投醫。他們毫無理智可言,萬一鄭貴妃或者大殿下派人請你治病,你......」
「我要的,就是他們請我治病。」
程靈兒自信滿滿地道:
「御醫不能治,並不代表我也不能。」
「我在外出遊歷時,聽說了一種很神奇的方法,叫心理暗示法。」
「心理暗示法?」程父皺眉,問:「什麼心理暗示法?我從沒聽說過。」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程靈兒神采飛揚,自信滿滿地道:
「所謂心理暗示法,就是病患堅信自己的病一定能治好,每天給自己正向的心理暗示,甚至還可以假裝自己的病已經痊癒,假作真時真亦假,裝著裝著,就變成了真。」
只要覺得自己沒病,就會真的沒病?
這個辦法若真能行得通,還要他們大夫做什麼?
大家都心理暗示一下豈不是就天下無病了?
真要那樣,他們醫學世家早關門大吉了,還能興旺到現在?
程父聽得一愣一愣的,總覺得這個什麼心理暗示法,不是很靠譜。
他抿唇問:「可曾試過?可有人成功?」
程靈兒道:「聽說......」
「不要聽說。」
程父斬釘截鐵地打斷她,一臉嚴肅地道:
「我要的,是你親眼目睹,你可曾通過這個辦法治癒過病患?」
程靈兒:「雖然沒有......」
不等她把話說完,程父輕嘆一聲打斷她:
「那就是沒有了。靈兒,我從小是怎麼教你的?身為大夫,最重要的,是驗證。民間傳聞太多,浩如煙海,你不能道聽途說,否則會害死人的。」
「心理暗示法,通過調節人的心情,對內科疾病或許真有一些幫助,但大殿下是腿疾,那是外傷,心情再好,瘸了的腿也不可能變好啊!這就好比是,一個人如果斷了手,不可能因為心情好,就能長出手來。」
程靈兒反駁:「沒試過怎麼知道?也許有用呢?」
「那也不能拿大殿下當試驗品啊!失敗了怎麼辦?」程父一臉擔憂。
「爹!你怎麼這麼沒膽識?!」
程靈兒又氣又急。
年紀大了就是這樣,頑固不化,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完全不能與他們這些年輕人比。
深吸一口氣,她耐著性子道:
「這還沒開始醫治呢,怎麼就覺得女兒會失敗?」
「心理暗示法告訴咱們,任何事情,都得往好的方向想。天地萬物都是有靈氣的,往好的方向想,好事就會追隨,人生就會一路順遂,暢通無阻,越來越好。」
「靈兒!」
程父一臉不贊同地反駁:
「古語有云,未雨綢繆,咱們做人,得預知困難,提早規劃。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事事都往好的方向想,那還怎麼提早謀劃,規避風險?」
程靈兒表示很心累。
父親什麼都好,就是太小心翼翼了。
他們程家,世世代代出神醫,明明有那麼好的本事在,卻始終沒有地位。
父親以為她拎不清,事實上,她比父親還要拎得清。
因為她是女醫。
女醫的苦,只有自己知道,男醫永遠無法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