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蘇月嬋一邊喝魚湯一邊問。
她渾身上下都給人一種鬆弛感,可見,對於他說什麼,她壓根兒就不在意,否則不會這般隨意。
蕭靳延的心頭湧上一陣不舒服。
曾經的她,不是這樣的。
以前,在他面前,她總是緊張無措,深怕自己做得不好。
因為在意,所以才會緊張無措。
如今這般隨意,可見,她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想到這,蕭靳延心中湧上一陣慌亂。
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悄無聲息地流失。
他穩了穩心神,低聲道:
「過完年,你也十六了,這個年紀出嫁剛好。」
「出嫁?」蘇月嬋一臉不解,「咱倆都被綁了十幾年了,這婚約,豈是想解除就能解除的?」
問完,她像是突然恍然大悟過來,一臉感興趣地問:
「莫非,你有什麼好法子能讓皇上為咱們解除婚約?」
見蘇月嬋一副想與他撇清關係的模樣,蕭靳延心中一陣不舒服。
他抿了抿唇,一臉鬱悶地追道:
「為何要解除婚約?」
蘇月嬋理所當然地回答:
「你我不解除婚約,我怎麼出嫁?」
蕭靳延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
「就不能嫁給我?」
「咳咳咳......」
蘇月嬋沒有防備,被魚湯噎到,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蕭靳延伸手想去拍她後背。
一條結實的手臂突然橫來,阻斷了他的碰觸。
蕭靳延抬頭一看,見皇叔正面色陰沉地盯著他。
那目光,冰冷如霜,仿佛有實質一般。
蕭靳延心頭一顫。
他連忙收回手,一臉心虛地問:
「皇叔怎麼來了?」
蕭玉珩拉開椅子,坐在蘇月嬋身側。
往蘇月嬋碗裡舀了一碗魚湯,他這才淡淡地道:
「在附近查案,餓了,過來吃點東西。」
蕭靳延:「......」
這都能遇上?
這理由編的,未免也太過敷衍了。
他訕訕地道:「那還真是巧。」
聞言,蕭玉珩一點也不心虛。
他理直氣壯地道:
「沒辦法,我與嬋嬋,就是這麼有緣。」
蕭靳延:「......」
當他這個未婚夫是擺設嗎?
看在皇叔有隱疾的份上,他就不與他計較了。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他是肯定要動怒的。
就在這時,蕭靳延剛剛點的兩碗魚湯陸續上桌。
蘇月嬋將其中一碗魚湯推到蕭玉珩面前,殷勤地道:
「皇叔餓了吧?先喝碗魚湯墊墊飢,我再幫皇叔點幾道招牌菜。」
蕭玉珩一邊喝魚湯一邊道:
「還是嬋嬋對我最好,不像我那大侄子,只知道自己喝魚湯。」
蕭靳延正鬱悶著呢。
聞言,他忍不住出言反駁:
「皇叔,你現在喝的這碗魚湯,是我花錢買的。」
不等蕭玉珩開口,蘇月嬋搶先一步道:
「你剛剛已經送給我了,送給我的東西,那就是我的,我送給皇叔喝,有問題嗎?你說這樣的話,是想搶我的功勞嗎?」
蕭靳延一噎,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才好。
他委屈地看了蘇月嬋一眼,然後低下頭,悶頭喝魚湯。
他在心中吐槽:對皇叔這麼好,對我卻這麼壞,你到底是誰的未婚妻?
不過他只敢在心中吐槽,不敢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蘇月嬋不會慣著他。
他要是敢問出口,她必定會反問他為何對薇兒那麼好。
以前,他從沒覺得對薇兒好有什麼不對。
可如今,角色對換,他才發現,站在對方角度,似乎的確不妥。
想到這,蕭靳延心情複雜。
「蘇月嬋。」他望著蘇月嬋道,「正月十五,咱們一起去賞花燈如何?」
正漫不經心喝著魚湯的蘇月嬋,聞言放下手中湯勺,挺直脊背,一臉戒備地看向他:「你想幹嘛?」
「你這是什麼表情?」
蕭靳延瞪了她一眼,一臉不滿地道:
「未婚夫妻,攜手一起賞花燈,這不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嗎?你居然問我想幹嘛?我能幹嘛?我為什麼要幹嘛?我有什麼好幹嘛的?」
蘇月嬋被他的五連問繞暈了。
她也不管他到底想要問什麼,淡淡地提醒:
「以往正月十五,你不都是陪蘇月薇的嗎?」
蕭靳延這才猛地想起,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他俊臉一紅,有些心虛。
但很快他便調整好了情緒,理直氣壯地道:
「她是你姐,姐妹之間就該相親相愛,我幫你照顧她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對極了,你真棒!」
蘇月嬋毫不吝嗇地誇讚。
她紅唇輕揚,勾唇笑道:
「所以,正月十五,就煩請大殿下繼續幫我照顧蘇月薇了,你們好好逛去吧。不逛也沒事,照顧到床上也是可以的,那都是應該的,誰讓她是我生物學上的姐姐呢?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為了我,都是對的,你放心大膽地做去吧,我永遠都支持你哦。」
蕭靳延:「......」
以前,每當他提出是為了她才去照顧薇兒的,她總會一臉悲憤地看著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要反駁,卻又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似乎是氣極了。
如今,她居然不反駁了?
還揚言會永遠支持他?
以前,他總怪她斤斤計較不夠大度,沒有薇兒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如今她大度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沉默了許久,蕭靳延調整好心態,道:
「蘇月嬋,過去的事情,是對是錯重要嗎?無論對錯,咱都無法改變了不是嗎?咱都不提了行不行?」
「行。」蘇月嬋大大方方點頭同意。
緊接著她一臉無辜地道:
「其實我也不想提,提那些有什麼意思呢?」
「你陪你的薇兒,我陪我的皇叔,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的日子都過得舒坦,應該互相成全才對,何必莫名其妙廝殺呢?沒必要對不對?」
好像,很有道理。
蕭靳延也被繞暈了,順著蘇月嬋的思路,覺得她說的話頗為有理,他實在想不出話來反駁。
窗外突然吹來一陣冷風。
帶著臘梅的冷香,將蕭靳延的理智吹回。
他猛地清醒過來。
不對!
他連忙反駁:「薇兒已經嫁人了,我不可能陪她。至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