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選擇

  牛玉本來想著王成還能含蓄點，可是沒有想到王成說話夠直接的，一時間倒不知道怎麼接了。其實當時要說這法律漏洞洛康方面沒有看出來也不對，因為洛康方面也有一批專業的法務團隊，不過當時洛康方面是另有打算，也就放任這法律漏洞的合同，而山陽方面當時也確實是想著如果叫洛康方面和村民再一一細談，這中間就會花費太多時間，洛康方面就不一定會等，所以當時為了敲定這筆投資，就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以後只要投資建廠了，GDP真的帶動了，其他的都是小問題，但就是沒有想到洛康方面在征地之後一直沒有動靜，原來想的稅收和GDP也沒有達到預期，這就讓山陽方面不耐煩了。

  「縣長，我知道，今天您親自來和我們談，是很有誠意的，同樣，我們今天也是很有誠意的，但實話說，我們集團碰到了點困難，這一點我也不瞞你們，所以，如果說按照你們的要求，我們可能根本投資不了，不是我們不想投資，而是我們實在是顧不過來，現在我們手裡頭的資金鍊有點緊」牛玉想了想，半真半假的道。

  「牛總，話不能這麼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先把地收回來，其他後面再談，你覺得這樣行不行？」王成道。

  「這不合適吧？我們並不反對先把地收回去，可是之前我們投入的那些補償款？」牛玉一聽就急了。

  「這當然就算是補償我們的損失了」王成不緊不慢的道。

  「縣長，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的損失也太大了，本來我們現在就碰到困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們集團說什麼也不會答應的」牛玉道。

  「可是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王成道。

  「牛總，你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一邊的村委會代表，也就是村委會主任陽東道。

  「真的沒有辦法，不過，我們是絕對不會答應就這樣放棄投資的，我的意思是說，地，你們可以拿回去，可是我們之前投入的錢，必須拿回來」牛玉咬死。

  王成算是看出來了，之前宋文說洛康集團資金鍊出了點問題，他就有點相信了，當時之所以相信，一是他確實之前聽到了一些風聲，二是他對洛康集團的行為也表示疑惑，在昨天回來之後，他也托朋友打聽了一下，果然，最近洛康集團有點緊張，從今天表現來看，洛康集團的資金不是有點緊張，而是非常緊張，要不然不會這麼果斷。

  李攀沒有說什麼，可是臉上的表情也出賣了他。是，現在村民是在要補償款，可是說實話，村民也並不想把洛康集團擠走，當初洛康集團說要來投資，村里是十分高興的，因為投資之後，村裡的年輕人再也不用到外面打工了，這對村里來講，是非常有利的。只是後來洛康集團說好的廠子一起沒有建的起來，村民不耐煩了，這才鬧了起來。可是如果說洛康集團徹底不幹了，這也不是村民想要看到的。

  「有件事情我想問一下，當初你們拿到地之後，為什麼一直不開工建設呢？為什麼當初說好的投資一直沒有進來呢？說實話，如果你們的廠子能夠如期開工建的起來，我想村民的意見也不會這麼大，牛總，你不要怪我說話直，我也是有什麼說什麼」王成道。

  牛玉苦笑，王成的話句句都問的到點子上了，可是呢，他能怎麼回答，他能說洛康方面其實一開始就沒有投資的誠意見，就是想拿塊地，然後捂著，等到地價飆升，再賣出去，如果真的這樣說了，今天就什麼也不用談了。

  「縣長，我說了，我們集團碰到困難了，當初來這裡投資，我們是很有誠意的」牛玉道。

  「不用再說了，牛總，你代表洛康集團，我也代表一級政府，今天是有什麼話說什麼，當初我們不知道你們這份合同有問題嗎？可是為什麼我們還是簽了？我們知道，如果一個一個做村民工作，那費時費力，直接和村委會簽，這樣節奏快一些，而且我相信以後隨著你們廠子建起來，村民有了工作，有了收入，會理解我們的決定，也就不會再鬧了，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你們從頭到尾缺乏任何誠意，你們一開始的想法就是想先拿到地，等到房價飆升的時候再賣出去，不，你們甚至可以在上面建房，建成商品房，這樣你們還會得到更多，可是這樣一來，村民就永遠沒有了承包地，你們甚至都沒有考慮過土地性質問題」王成越說越氣，說到最好，雖然聲音沒有變大，可是身上的威勢也起來了，宋文在現場看了也是咋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王成這樣，當然，他其實見到王成的時間也不多。

  「縣長，您這話是怎麼說的？」牛玉沒有想到王成把話挑明了。

  「我是怎麼說的？那要問問你們是怎麼做的。我們山陽縣政府是歡迎你們來投資的，也為此做了很多努力，承擔了很大風險，可是你們呢，你們想過我們沒有？沒有，你們只想到你們自己的利益，你們沒有想過雙贏，鬧到今天，你們還想怎麼樣？」王成像是又恢復平靜了，可是臉色依然不太好看。

  「縣長，你聽我說」牛玉還想說點什麼，王成道：「不，你不用再說了，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我現在只問你，你們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牛玉一時被王成問到了，其實在來之前，集團給了他一些底線，包括象徵性的賠償一點錢，繼續把這塊地先拖下去，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山陽縣政府已經識破了集團的意圖，這樣，下面的事情就麻煩了。

  「縣長，我們，我們確實也沒什麼說的，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們現在沒有多餘的錢來投資了，剩下的款項，我們堅持認為已經付過了，如果你們還想要更多的話，我們真的拿不出來，如果你們實在要把地收回去，當然，我們也阻止不了你們，可是這樣會極大損害你們的營商環境，試問，如果你們真的這麼幹了，以後誰還會來山陽縣投資？就不怕有來無回嗎？如果你們真的這麼幹了，我們也會向上一級政府申訴，我們也會和業界的同行宣傳你們這種不誠信的行為，我想，到了那個時候，對誰都沒有好處」牛玉也一字一句的道。現在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你還真別威脅我，我不受你這威脅」王成道。

  「我不是威脅你，縣長，您是一縣主官，我不可能威脅你，但我說的也是事實。」牛玉道。然後牛玉繼續對李攀和陽東說道：「我知道，作為村民代表，或者村委會，你們也許很想提高補償款的標準，我們先不來說那些糾紛和分歧，我只是想說一句，真到了那時候，對你們也沒有什麼好處，你們也只是一時拿到錢，可是那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你們以後再也招不到商引不到資，到那時，你們就會為今天衝動付出代價」牛玉話說得很重。

  牛玉一番話讓王成沒有接，也讓李攀和陽東沒有說什麼，其實這些事實牛玉清楚，王成清楚，李攀和陽東清楚，要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場談判，可是，可是就這樣算了嗎？是真不甘心，接受洛康方面這樣無恥的敲詐。

  「牛總，也就是說，你們現在一步不讓，就想讓我們山陽縣方面自己吞下這苦果，我告訴你，這也是不可能的，以後是什麼樣的，那是以後的事情，可是現在，我們不能讓我們的村民受損」王成道。如果被逼得沒有辦法，他是沒有退路的，說句自私的話，以後山陽縣招不招的到商那是以後的事情，可是現在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也許這板子就要打到自己頭上，王成看得很清楚。當然，牛玉也想的很清楚，所以牛玉也認為站在王成的立場，他是沒有退場的，這讓他對今天的談判很是悲觀。

  會場陷入了沉默，一時間表間，大家誰也不說話，可是說話，現場的氣氛更凝重了。

  「牛總，你們今天來這裡談判，就真的一點誠意沒有？」王成想了想，還是要打破這個僵局。

  「當然，我們，我們可以每畝再提升補償一萬塊錢的標準，其他的，我們就無休止的無能為力了，最近我們公司確實碰到困難，如果你們真的想幹什麼，我們也確實沒有辦法」牛玉苦笑道。

  「這件事情，你們要不要請示一下你們集團？也許他們有其他想法呢？」王成道。

  「不用，來之前我們就溝通好了，縣長，我們理解你們的難處，我們當初也是抱有很大誠意的，可是現在確實沒有辦法，這一點務必請您理解」牛玉道。

  王成知道，洛康方面多半是再也不會讓步了，可是就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誰都沒有退路，可是誰都沒有妥協的理由，這樣就很讓人傷感了。王成想到這裡，也知道不好辦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山陽縣這裡有一個項目，你們願意投資嗎？」王成忽然道。他想到了昨天宋文提到的那個想法，回來之後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應該說，宋文還是說得有道理的，只是因為時間緊，他不好再做進一步的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