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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高魁往事(三)

2024-08-24 05:41:38 作者: 魅影黃泉
  第二天早上,那個人被折磨了一晚上,聲音都變得嘶啞了,背上被抽得血肉模糊,好像是麻木了感覺不到疼,不管我娘在怎麼抽他,他也不叫喚了,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有進氣沒出氣的,那樣子就等著咽氣了。

  我娘見他沒了聲音,正準備歇一會兒,那個人突然像是迴光返照一樣,嚎著嘶啞的嗓門衝著我家大門喊救命,他的那群同夥來了。

  我娘看到那群人來了,氣得眼睛都紅了,手上又來勁兒了,揮著鞭子繼續抽,那個人又撕心裂肺的慘叫了起來。

  他的那些同夥圍在我家大門外面,看著地上血淋淋的那個人,嚇得沒有一個人敢進來,遠遠的站在我家大門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一鞭子一鞭子的挨抽。

  外面看的人越多,我娘抽得越狠,一邊抽,一邊沖外面那群人吼道:你們把我一家三口往死里逼,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看到這口鍋沒有,今天你們要是不把糧食給我們送回來,我們一家人就把這個人給活剝了吃。

  本來悽慘的哀嚎聲就夠滲人的了,一聽我娘要把這個人吃了,外面那群人一個個都被嚇得不行。

  我娘也不管他們,狠狠的抽了幾鞭子,把鞭子一扔,從我爹手裡奪過菜刀,揪著那人的耳朵,像屠夫割肉一樣,用菜刀順著來回的一拉,硬生生的把那人的耳朵給割了下來,疼得那個人嗷嗷叫喚,渾身直抽抽,那場面真是慘不忍睹。

  我娘一手握著菜刀,一手捏住血淋淋的一隻耳朵,舉得高高的,讓那群人看清楚,然後抓著耳朵就朝那群人扔了過去,嚇得那群人四散躲閃。

  我娘毫不畏懼的走出大門,我爹擔心我娘,抄起鋤頭站在我娘身旁。

  我娘用菜刀對著那群人指了一圈,朝那群人憤怒的喊道:天天就知道喊口號,不干一點實事,讓你們種糧你們不種,讓你們存糧你們不存,想吃還不想種,沒吃的就覥著臉張著嘴四處要,要不到就動手搶,還要不要臉?

  我娘說著話,轉身又回來,走到那個跟蛆蟲一樣不停蠕動哀嚎的人身邊,狠狠踢了他一腳,然後繼續對那群人喊道:看到這個人沒有,你們是人,我們也是人,你們吃了我家的糧食,讓我們沒糧食吃,我們也不能活活餓死,那我就只能就把你們當糧食吃,今天要是不把糧食給我還回來,吃完了他,我要是餓了,你們這群人我見一個吃一個。

  我娘說完,又揪著地上那個哀嚎的人的另一隻耳朵,用腳踩住他的頭,把他的另一隻耳朵也割了下來,然後隨手丟到旁邊的鍋里。

  那群人還算講良心,過了沒一會兒,就把從我家搶走的糧食給送了回來。

  在他們眼裡我娘現在那就是吃人的夜叉羅剎,那群人把糧食放到我家門口,就趕緊躲得遠遠的,也不敢說話。

  我娘看了一眼門口的兩袋糧食,沒有急著去拿,就當沒看見似的。

  這個時候,突然跑過來一個小孩子,這個小孩子就是阿旺。

  阿旺一把抱住糧食,看樣子是想把糧食給抱走,那群人里有幾個人急了,走到阿旺面前,甩手就給了阿旺幾個大嘴巴子。

  阿旺的臉被打的紅腫,他好像不知道疼,昂首挺胸,瞪著眼睛,朝打他耳光的那幾個人吼道:這是我們靠本事搶來的糧食,憑什麼還回去。

  那幾個人更急了,甩手又是幾個大嘴巴:祛妳瑪德,老子這麼大的人用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雜碎教我做事?

  那幾個人又輪流給了阿旺幾巴掌,好像不解氣,又一腳把他踹倒,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邊打邊罵:你個狗娘養的,我們就是聽了你的話才會落成現在這個下場,你爹娘怎麼就生出你這麼一個壞種。

  那幾個人打完了阿旺,膽子好像也壯了不少,扛著糧食就往我們家來。

  我爹害怕他們對我娘動手,抓著鋤頭護在我娘身邊,緊張的看著他們。

  那幾個人把兩袋糧食放在我娘面前,然後看著地上那個血淋淋的人,跪在我娘面前,不停的磕頭,說他們知道錯了,求我娘把人給放了。

  我娘站起身,用菜刀指著外面的人,讓他們都進來,一群人沒有一個人敢向前一步,倒是阿旺,昂首挺胸的就想往我家裡來。

  跪在地上磕頭認錯的那幾個人突然站起身,氣急敗壞的跑到阿旺面前,一腳就把他踹飛了老遠,然後幾個人抓著阿旺的手腳,像抬豬一樣的把阿旺給抬走了。

  阿旺掙扎著身子,還惡狠狠的沖那幾個人喊道:你們幹什麼,你們搞反思想,我要槍斃了你們。

  等回來的時候,那幾個人徑直來到我家,走到我娘面前,又跪了下去,繼續不停的磕頭認錯替地上的那個人求饒。


  我娘用菜刀指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那個人,讓他們好好看清楚,說以後他們要是再敢搶糧食,那就是他們的下場,誰都跑不了。

  我娘用菜刀把捆在那個人身上的繩子給割斷,跟他們說人可以帶走了。

  一聽可以走了,那幾個人對著我娘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有兩個人左右攙著那個人就往外走,剩下的人也不敢停留,紛紛跟著往外走。

  他們還沒走出去,我娘讓他們站住,然後指著一袋糧食,讓他們搬走,把他們嚇得全都一個勁兒的搖頭。

  我娘嘆了口氣,勸他們說:現在的糧食吃一口少一口,要是在這麼搶下去,把大家逼急了,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去給大家認個錯,保證以後不在搶,鄉里鄉親的沒人會真恨你們,要是能熬過這場災荒的話,以後多干點實事別整天只會喊口號。

  我娘讓我爹把糧食給他們拿過去,我爹把糧食放到他們面前,他們也沒有一個人敢接。

  我爹看著他們,也嘆氣:當初老村長讓存糧,家家戶戶都勒著肚子存糧,你們一個個整天四處閒逛,現在你們沒糧食吃,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餓死,這袋糧食你們省點吃,可千萬別在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他們知道這是真給他們糧食,除了攙扶人的那兩個,剩下的幾個人齊刷刷的跪在地上,跟我爹娘保證他們以後不會在做對不起鄉親的事情。

  過了沒多久,村子裡也太平了,那群人再也沒有挨家挨戶的上門要過糧食,更沒有搶過糧食,他們後來沒糧食吃,就是昏倒在路上,也沒有敲過村民家的門。

  村民們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餓死,一些心善的村民把他們抬到自己家,勒了勒自家的肚子,他們這才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我爹娘也從外面抬回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被我娘削去耳朵的那個人。

  我爹給他灌了幾天粥,這才勉強算是把他給救過來。

  那人醒了之後,一看見我娘,就哭的不行,一邊哭一邊掙扎著往外爬,說是沒臉見我爹娘,那人爬到我家屋門,就沒力氣了。

  家裡多了一張嘴,我娘跟我商量,讓我少吃點,我當時還沒餓過肚子,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村民的存糧越來越少,可情況還是沒有一點好轉,村民們開始慌了,問老村長這要熬到什麼時候才是頭,老村長說在堅持一陣子就能熬過去。

  果然,過了沒多久,突然就開始下大雨,跟之前的大雨一樣,下的跟潑水一樣,等乾旱的田地喝足了水分大雨才停。

  大雨一停,村民們趕緊收拾田地,把攢起來的糞便往地里拉,再也沒有人舉著小本子四處遊蕩了,那一年,村民們所剩不多的存糧不再減少,反而還多了好些,心裡也變得不再慌了。

  我們村子雖然安然無恙的從那場天災中熬了過來,但是躲過了天災,最終卻是躲不過人禍。

  那一年風調雨順,家家戶戶的糧倉都充足了起來,本以為日子會越過越好,直到有災民逃難到我們這裡討飯吃,我們這一帶才真正算是被捲入了那場災難之中。

  剛開始的時候,零零散散幾群衣衫破爛的難民逃到我們這一帶,村民們覺得他們可憐,都於心不忍,施捨給他們吃的。

  那些被施捨過的難民前腳剛走沒幾天,四面八方的難民就都往我們這一帶涌,成群結隊的難民來我們村子裡要飯吃。

  逃難的災民走一批,來一批,接連不斷,這樣子下去,就是有座糧山那也不夠吃的。

  村民們剛把褲腰帶鬆開,誰也不願意在勒回去,村民們開始閉門不出,以為這樣子能把他們勸走。

  大部分難民都走了,但有一少部分難民賴在村子裡四處逗留,就是不肯走。

  每一天路過的難民人數都在增加,越來越多,村子外面里跟趕集會一樣,放眼看去全是難民。

  那些難民賴著不走,越聚越多,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村民們去找老村長商量對策,最後決定每家每戶捐出點糧食,在村頭設個粥鍋,給路過的難民一口吃的,讓他們有力氣往別處去,也就是這個舉動,算是捅了馬蜂窩,差點把我們村子給毀了。

  村民們本想架幾口粥鍋,給那些難民點吃的把他們打發走,有些難民知道這是在可憐他們,領過了粥就往別的地方去了,但有些難民卻像是到了家一樣,吃完了還想吃,吃飽了就在村外面找一處地方睡下,等餓了在繼續來領粥吃,慢慢的那些賴著不走的難民就聚攏到了一起。

  他們集結在一起轟趕路過這裡討飯的難民,村民們一看這種情況,在遇到那些賴著不走的難民來領粥就不再給他們舍粥了。


  剛開始他們也不敢說什麼,有幾個難民賴了一陣子,知道村民不給自己粥吃,就隨著其他難民離開了。

  後來,剩下的那群賴著不走的難民,在一個小乞丐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來到舍粥的地方,揮著要飯的棍子,跟村民嚷嚷著說肚子餓,要是不給吃的就把熬粥的鍋給砸了。

  村民們早就看不慣這個小乞丐,別看是個小孩子,那比大人都壞,其他賴著不走的難民轟趕路過的其他難民也只是威脅幾句,嚇唬一下而已,這個小乞丐那是真下狠手,路過的難民要是不走,不管男女老少,他揮著棍子就是一頓打。

  見過要飯的,像小乞丐這麼蠻橫的要飯還是第一次見,村民們氣壞了,揮著勺子就趕他走。

  小乞丐也不怕,把手裡的破碗往粥鍋里一扔,嚷嚷著要找自己的碗,然後舉著要飯的棍子就把粥鍋給搗翻了。

  粥鍋一翻,村民們心疼壞了,這可是村民們自己捨不得吃的糧食,那些難民一看撒的滿地的粥,全都哄搶過來,趴到地上,也不管有沒有抓到東西,抓著就往嘴裡塞。

  這個時候小乞丐揮舞著手裡要飯的棍子,大喊了一聲:想要吃的就跟我走。說完領著那群無賴難民就衝進村子裡搶糧食。

  有人領頭自然就有會人跟隨,黑壓壓的一大群難民湧進村子裡,見門就砸,砸開了擠著就往裡進,沒有防備的村民好多家的糧食都被難民給搶空了。

  難民們搶到我家的時候,我跟著我爹在院子裡劈柴,我娘坐在院子裡縫衣服。

  剛聽到外面有動靜,一大群跟瘋子一樣的難民就已經闖進我家,我爹娘知道他們是來搶糧食的,我爹拿著斧子,我娘抓住剪刀,趕緊往屋子裡跑。

  我爹不忍心下死手,用斧子的鈍面砸那些難民,我娘急起來可不管那些,抓著剪刀,見人就扎,扎的我娘滿手都是血。

  不管我爹怎麼砸,我娘怎麼扎,那些人的眼裡只有糧食,好像不知道疼一樣,不要命的往屋子裡擠。

  幾個難民從屋裡哄搶出一袋糧食,還沒跑出去,糧食被撞翻掉在地上,撒了一地,那些難民就是活脫脫的餓死鬼,趴在地上抓著糧食就往嘴裡一個勁兒的塞。

  那群難民就跟蝗蟲一樣,吃光了糧食,說不見就全都不見了。

  等那些難民走了之後,我家院子裡的地面上坑坑窪窪的全是抓痕,零零散散的還能看見幾粒糧食。

  我娘身上全是血,把手裡的剪刀一扔,拎著菜刀就要去找他們算帳,還沒走到門口,又是一群難民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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