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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高魁往事(五)

2024-08-24 05:41:42 作者: 魅影黃泉
  阿旺似乎是恨透了我們這些村民,整天領著那群被我們救活的難民,像審犯人似的審問村民,那群難民里有一些人不願意跟著阿旺一起報復我們,阿旺就帶著人先審問他們。

  被我娘削去耳朵的那人做的夢應驗了,在那幾年裡,阿旺帶著一群人逼死了好些村民,第一個遭到毒手的就是被我娘削去耳朵的那個人,阿旺帶著一群人把他從家裡拉出來,給他戴上高高的帽子,押著他像犯人一樣四處遊走,還把他關進牛棚豬圈裡,最後被阿旺那群人活活的給折磨死了。

  阿旺那群人雖然猖狂,但他們依然害怕老村長,在老村長的眼皮底下他們沒有一個人敢放肆,儘管有老村長的保護,阿旺那群人在背地裡還是迫害了好些無辜的村民,把村民們逼得瘋的瘋傻的傻,還有一些村民受不了他們的羞辱和折磨直接在自己家懸樑自盡了。

  阿旺也帶著人來過我家,但是看我家裡窮得什麼都沒有,而且就剩我一個人,沒有怎麼為難我,只是問了我幾句話,領著人在我家轉了一圈就走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我們本就不大的村子一分為二,成為了兩個村子,東邊是老村長帶領的舊村民,還是叫我們的高家莊,西邊是以阿旺為首的落戶難民,阿旺用自己的姓給他們村子起了個名字,叫劉家村。

  雖然村子一分為二了,但老村長的威嚴和名望,依舊能夠震懾住所有人,過了沒幾年,隻手遮天的阿旺在他們村子裡威望就變得蕩然無存了,慢慢的成了一個胡作非為的地痞流氓。

  到了十九歲那年,街坊鄰居開始替我規劃人生大事,整天跟我說:家無女人如廟堂,人沒媳婦如和尚,說我一個大男人過日子那不叫過日子,有了媳婦那才叫生活。

  我倒是沒有感覺自己一個人生活有什麼不好,自己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直到有一天,我在田地里鋤草,遇到一個伯伯也在鋤草,他看四處無人,繪聲繪色的給我講有了媳婦之後的樂趣所在。

  我之前哪聽過那些東西,聽得我臉燙耳熱,渾身直刺撓,當天晚上做夢都是夢見自己高高興興的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等我把新娘子的蓋頭掀起來準備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睜開眼看著自己殘舊的房屋,夢也就醒了。

  我們村子經過了那麼多的苦難,死了那麼多的人,又被一分為二,我們高家莊現如今已經沒剩多少人家了,村里也沒有跟我年紀相仿的姑娘,想要找媳婦只能從別的村子裡找。

  我當然非常想娶媳婦,但我也知道我們村子窮,我家裡更窮,誰家閨女要是跟了我,那只有受苦的份。

  不過,街坊鄰居挺熱心,四處托隔壁村的媒婆給我說媒,剛開始,媒婆找到我家,跟我說要給我介紹個媳婦,我激動壞了,心說要真有姑娘願意跟我過日子,我就是當牛做馬也不能讓她受了委屈。

  但是很快我就放棄了這個念想,因為我家實在是太窮了,女方父母看了我家之後,沒有一個願意把閨女嫁給我的,不過,倒是有一個姑娘,不顧家人的反對,跟媒婆說她願意跟我過日子。

  那個姑娘是何家莊的,離我們村子不算太遠,但也不算太近,我只跟那個姑娘見過一次面,不知道她全名叫什麼,只是聽她父母喊她阿蓮。

  阿蓮比我小几歲,頭髮長長的,長得很好看。

  媒婆帶著阿蓮和她父母來我家的時候,她父母看見我家的破房子,家門都不願意進,但阿蓮倒是不在意我家裡破,直接跟著媒婆就進了我家院子裡。

  阿蓮站在我家院子裡看了看,又進屋瞧了瞧,出來之後一個勁兒的誇我把家收拾的真乾淨,還跟媒婆說她願意跟我這樣勤快的人過日子,然後拉著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邊,沖我笑了笑,又偷偷的在我耳邊說只要我們兩個人一起努力,總有一天會過上好日子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姑娘對我說這些話,我又驚又喜,非常感動,我當時就在心裡發誓,自己絕對不會辜負眼前這個姑娘對我的期望。

  阿蓮的父母看到我們兩個在竊竊私語,趕緊給阿蓮拉走了,訓斥她一個大姑娘還沒出門就跟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被自己父母這麼一說,阿蓮的臉紅了,偷偷看了我一眼,躲在她父母身後不在說話了。

  媒婆很會看人臉色說話,一看阿蓮很中意我,就訓斥我不懂事,讓我趕緊去燒水倒茶,然後拉著她父母坐在我家院子裡,開始一個勁兒的誇我,都快把我給捧上天了。

  我在燒水的時候,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阿蓮,阿蓮坐在她父母身邊,也在偷偷的看我。

  阿蓮看著我,趁她父母不注意,偷偷來到我身邊,板著臉悄聲跟我說:你的嘴可真笨。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還沒說話,阿蓮就被她父母給呵斥著叫了回去。

  儘管阿蓮很願意,但做父母的那有眼睜睜看著自己閨女受苦呢,她父母的態度從始至終都很強硬,說什麼也不願意把阿蓮嫁給我。

  一聽父母不同意,阿蓮急了,站在她父母身後,一個勁兒的給我使眼色。

  我當然明白阿蓮的意思,我心裡比她還急,可我一看到阿蓮父母黑著的臉,害怕自己說錯話,支支吾吾的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阿蓮見我嘴笨,氣得一跺腳,跟她父母說她就看上了我,這輩子除了我誰都不嫁。

  阿蓮的父母也氣得不行,她母親看著阿蓮直嘆氣,說她真是傻到家了,她父親氣得說不出話,用手指一個勁兒的戳阿蓮的腦門。

  阿蓮也真是傻,她父親戳她的額頭,她就直直的站著,躲都不躲。

  我心疼阿蓮,趕緊攔住她父親,想說些好聽的話,但她父親瞪著眼惡狠狠的跟我說她在管教自己閨女,讓我這個外人一邊待著。

  眼看鬧得不愉快,媒婆笑呵呵的拉著阿蓮的父母坐下,一個勁兒找好話說,一會兒說什麼男有情女有意,一會兒說什麼好日子在後頭,媒婆的嘴也是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阿蓮的母親給哄高興了。

  阿蓮的母親上下看看了我,在阿蓮父親面前也替我說起了好話,誇我面相老實,還說她跟阿蓮父親當初結婚時的條件還不如我呢,有了阿蓮母親的支持,再加上媒婆那巧舌如簧的一張甜嘴,阿蓮的父親最後也點頭了。

  阿蓮的父親背著手,陰沉著臉,開始四處瞧我家的院子,看完院子又進屋瞧了瞧,等出來之後,瞪著眼睛,惡狠狠的看著我,跟我說:以後你要是敢欺負我家阿蓮,我就是做了鬼,也要拿刀活剝了你。

  阿蓮的父母同意了我和阿蓮的婚事,但還是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們提的要求也不高,當時結婚都流行買什麼收音機啊縫紉機啊電視機啊,這些他父母都沒跟我提,他父母只是要求我把家裡的舊屋蓋成新房,添一張新床,然後在買一輛自行車就行,等我把這一切都置辦好了,就可以去他家提親了。

  按阿蓮父親的話,我就是在窮,那也得讓阿蓮吃好住好睡好,以後阿蓮要是想回娘家了,有輛自行車能方便點,就這樣,我和阿蓮的婚事算是八字畫上了一撇。

  臨走的時候,阿蓮趁他父母不注意,偷偷跑到我身邊,悄聲在我耳邊說她會一直等我去她家上門提親。

  街坊鄰居知道了這件事之後,都替我高興,當天晚上,街坊鄰居隔三差五的來到我家,一群人擠在我家的破屋裡,一個比一個高興,紛紛給我出謀劃策,有的告訴我蓋新房要準備什麼,有的告訴我誰的蓋房手藝好,有的告訴我什麼牌子的自行車耐騎。

  我看著他們高興,我心裡也高興,我知道他們都是替我高興。

  他們一直聊到深夜,到了深夜,有個年紀大的伯伯說時間不早他該回去了,我自然不能怠慢,趕緊把他送到大門口,送走了伯伯,不等我回屋,一屋子人陸陸續續的就從屋子裡出來了,說走一下子全都走光了。

  等我送走了他們,在回到屋子裡的的時候,空蕩蕩的屋子裡,桌子上滿滿一桌子的錢,顯得格外乍眼,從小到大,我哪見過那麼多的錢,我嚇壞了,趕緊沖大門去喊那些街坊鄰居,我這一喊,那些三五結伴往家走的街坊鄰居一個個都加快腳步,瞬間就都沒影了。

  我擔心那一桌子的錢,趕緊回到屋子裡,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一桌子大小不一的錢幣,我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心裡明白,街坊四鄰給我湊的這些錢,是想讓我儘快置辦好一切,好去阿蓮家提親娶她。

  我抹乾了眼淚,坐在昏暗的燈光下開始數錢,我害怕自己數錯了,一張一張的仔細的數了數十幾遍,那些錢加起來總共一千三百四十六塊零七毛。

  在那時候,這些錢已經是一筆巨款,尤其是在我們這個窮苦的小村莊,這筆錢不僅能讓我把新房蓋起來,添一張新床,買一輛自行車,甚至還能剩餘一部分讓我用來去阿蓮家提親用。

  我看著手裡的錢,在心裡發誓這些錢以後我一定會如數奉還給街坊四鄰的。

  我把錢清點完之後,把它們用我娘留給我的手帕小心的包好,然後死死的抱在懷裡睡了一夜,倒不是因為我喜歡錢,而是我害怕它們被人偷了,這些錢要是被人偷了,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村子自從一分為二之後,村民們之間的關係早就變得不再像之前那樣和睦了,雖然好人有很多,但壞人也是不少。

  隔天早上,我一睜眼,下意識的就去摸那些錢,然後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都涼透了,我趕緊坐起身,四處看了看,發現我懷裡的錢不見了,儘管我如此的小心謹慎,那些錢還是不見了。


  我拼命的在屋子裡尋找那些錢,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那些錢肯定是夾在了被子裡,等我把被子全抖了個遍,又告訴自己那些錢肯定不小心掉在了床底下,我又趴在床底,把床底找了個遍,甚至把床都給掀了,我把整個屋子都翻找了一遍,甚至連窗戶的縫隙都仔細的查找了一遍。

  我看著已經被我翻騰的凌亂不堪的屋子,我一下子就癱坐在了地上,我知道那些錢是真丟了,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我不知道自己走出這個門,該怎麼去面對那些街坊鄰居。

  我癱坐在地上,開始回想,是不是昨天晚上自己臨睡之前把錢藏那了,我知道我這是在自己騙自己,但是我現在也只能自己騙自己,騙完自己我就開始恨自己,我恨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為什麼睡覺睡的跟個死豬一樣,為什麼會想著錢會丟,如果我不那麼想的話,或許錢就不會丟了。

  我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我覺得不解氣,又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我不停的抽自己耳光,仿佛那就是別人的臉一樣,絲毫感覺不到一點疼,我不知道街坊鄰居什麼時候來我家的,等我發覺的時候,我的屋子裡已經站滿了人。

  我看著那些街坊鄰居驚愕的神情,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恨不得自己現在是一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我希望他們打我一頓,甚至殺了我,我都心甘情願。

  但他們沒打我,他們沒有說話,沒有責備,更沒有冷言冷語。

  我的那些街坊鄰居看著我凌亂不堪的屋子,攥緊了他們手裡的農具,我知道那些農具是用來幫我扒除我這間破房屋的,但現在它們又有了新的使命。

  鄰居大嬸一手緊抓著鐵楸,一手把我從地上拉起來,領著我就去找阿旺。

  阿旺現在已經是我們這裡遠近聞名的混混無賴,平時包娼詐賭,什麼壞事都做,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可謂是樣樣精通。

  要是按阿旺的習性,他現在肯定不知道正摟著哪家的寡婦熟睡不起呢,街坊鄰居找到阿旺的時候,他躺在他們村里馮寡婦的被窩裡,正摟著馮寡婦,跟她在打情罵俏。

  一群人呼呼啦啦擠進張寡婦家裡,瞬間就把馮寡婦的床給圍得水泄不通。

  馮寡婦羞紅著臉,拉著被子蒙住頭,躲到被窩裡不敢見人。

  阿旺也扯著被子擋住自己的沒穿衣服的身子,看著我們一群人,身子哆嗦個不停。

  我左鄰右舍兩個大嬸家裡的窗戶玻璃沒少被阿旺砸,她們早就對阿旺恨之入骨,不由分說的,一人扯住阿旺凌亂的頭髮,一人抓著阿旺跟木棍一樣的手臂,就把他從被窩裡拽了出來。

  就在阿旺被兩個大嬸拽出來的時候,我在他們的床上看到了我娘的手帕。

  我趕緊把手帕給拿了回來,街坊鄰居看到我手裡的手帕,紛紛質問阿旺錢去哪了。

  不管怎麼問,阿旺死不承認,一口咬定說我娘的手帕是他在路邊撿的。

  阿旺見我們拿他沒有辦法,覺得自己有了理,態度就強橫了起來,潑皮無賴的性子就顯露了出來,指著我們一群人的鼻子罵我們是狗娘養的。

  平時阿旺總是罵我是有娘生沒爹養的小雜種,我不想跟他計較,但是他今天竟然罵我的街坊鄰居,我忍不了,一氣之下,沖他臉上狠狠的就是一巴掌。

  我從小到大整天跟農活打交道,平時又經常幫街坊鄰居挑水幹活,鍛鍊出了一身的力氣,我這一巴掌下去,別說弱不禁風的阿旺,就是一頭牛估計也得嗷嗷叫上半天。

  阿旺的身子骨瘦弱,我這一巴掌下去,把他整個人都給打飛了出去。

  看著阿旺倒在地上,我一下子恢復了理智,我嚇壞了,這要是把阿旺給打死了,那可該怎麼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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