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藏起來。」
陸九環視一圈,和二狗一起藏在灌木叢里,司青顏藏在另一邊,讓叢林將他們的氣息和痕跡全部掩蓋。
沒多久,腳步聲傳來。
愈來愈近,那幾人防護嚴密,戴著防毒面具,正往這邊走來。
「上次打死的那隻母老虎一掛在星網上就有人出了高價,這回要是能抓到小的,又能賺一筆。」
「最好抓活的,賣得上大價錢。那些貴族就喜歡養這種寵物。」
那母虎就在這附近,第一次看見它的時候,它肚子裡揣了一隻。怕抓捕過程中出問題,他們特意多等了一段時間。
幼虎已經出生,抓活的賣掉,說不定比那隻成年母虎賺得更多。
「隊長,你說那東西跑到哪裡去了?」
一個身形瘦小的男人拿著探測儀,在茂密的樹叢里翻找目標。
司青顏只能從感官上削減他們的存在感,並不知道能否躲過這種科技儀器的檢測。
用直覺判斷,司青顏覺得不能。
他一手攬著胖虎,一手握著盧因。
我的身體已經饑渴難耐了!
盧因的意識正吶喊著。
司青顏不敢動彈,察覺出那儀器散發出一種莫名的波動,他模仿著周圍的植物,把躲藏起來的幾人偽裝成沒有生命的植物。
「中了麻醉槍,應該跑不了多遠。」
被稱之為隊長的男人身形高大壯實,聲音低沉,臉被不透明的防毒面具遮住,看不清真容。
他步子極輕,幾乎沒在潮濕的泥土上留腳印。
「都怪這場雨,不然我們早就抓到它了。」
瘦小男又抱怨了一聲,有些不甘。先前這林中小塊地方突然下了一場暴雨,其他地方卻沒下,妖得很。
「天黑之前找不到,我們就出去。」
密林里光線很不好,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林子裡就徹底暗下去了。天黑之後危險成倍增加,就算是帶齊裝備的傭兵,也很容易葬身此處。
雖然帶頭隊長有些煩這個小弟沒眼色,話又多,但讓他丟下這些小弟,獨自入林,他是萬萬不敢的。
這裡常年被瘴氣籠罩,除了那些花花綠綠的毒蛇、蜘蛛,還有一些毒性未知的毒蟲,要是被咬上一口,連搶救都省了。
霧氣越來越重,從樹葉里漏下來的光也越來越黯,幾人對視一眼,決定撤退。
瘦小男手中的儀器突然開始瘋狂震動,他不由得有些興奮。
「隊長,是不是在這附近……」
隊長示意他安靜一些,不著痕跡在周圍打量。
到底那隻虎崽子藏在哪裡呢?
「斯洛卡——」
乾澀古怪的語調響起,密林中,一道奇異的身影出現。
司青顏莫名聽懂了那句話的意思。
殺光?
盜獵團隊也看見了那道身影,聲也不吱,四散逃跑。
蛇尾在潮濕的土壤上遊走,幾道青色光刃飛出,盜獵團隊一個不剩,全死光了。
「過來。」
那是一個人身蛇尾的成年男子,蛇尾靈活迅捷,語言拗口,司青顏卻能聽懂。
他一時分不清那個人身蛇尾的男人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胖虎說的。因為胖虎聽到後,開始掙動。
司青顏鬆手,胖虎立刻爬過去。
它趴在那人蛇尾上蹭了蹭。那人冷笑一聲,說道:
「你這畜牲倒比有些人識時務多了。」
「林子裡來了很多兩腳人,抓走了一些族人,你自己注意安全,別丟了我們族的臉。」
司青顏明顯感覺到那人視線看向自己藏身的密林。
等他伸頭出去看,只看見那人抱著胖虎,蛇尾穿梭在林間,如閃電般迅捷,很快就不見蹤影。
司青顏摸了摸腿,沒發覺有什麼不一樣,好像也不能變成蛇尾。
兩腳人?
是那個人身蛇尾的怪人對人類的稱呼?
地上還有好幾具屍體。
司青顏從密林中出來,發現陸九和二狗已經昏迷了。
司青顏檢查了一下他們倆的狀態,都沒有受傷,只是暫且昏迷,好像是受到了精神力衝擊。
其他屍體也是這樣,大腦被強烈的精神力衝擊,瞬間死亡。
司青顏先搜了一下屍體,把有用的東西裝了起來。林間徹底昏暗,蒼白的指尖迸出一點猩紅色火花,落在幾具屍體上,很快蔓延開,地上多了些焦黑色灰渣。在司青顏控制下,草木飛快生長,將這裡的一切掩蓋起來。
是否要丟下陸九和二狗,去尋找那個人身蛇尾的傢伙?
還是按照先前所說,去那個山洞?
「唔……」陸九揉著額頭,醒了。
「青顏,你沒事吧?」陸九臉色蒼白,頭一陣陣發暈。
「沒事。」司青顏蹲下,按在陸九額頭上。
大腦受到精神力衝擊,雖然沒位於衝擊中心,但受餘波影響,會出現短暫的昏迷症狀。
二狗也睜開眼睛,眼神冰寒。
「二狗,二狗,你沒事吧?」陸九抓住二狗的肩膀,晃了晃。
二狗迷茫地撓了撓頭,剛剛好像腦子裡閃過了什麼東西。
「狗你媽是什麼意思?」二狗呆呆問道。
陸九與司青顏對視一眼。難道二狗的記憶恢復了?
「小孩子不可以說髒話,不要說。」陸九慈愛的摸了摸二狗的腦袋。
「噢。」二狗乖乖點頭。
既然陸九、二狗已經醒了,司青顏就與他們一起去之前感知到的山洞。
山洞空曠而乾淨,有張石床,上面還鋪著草蓆,應該有人住過。
山洞外生有藤蔓,正好垂下,擋住洞口。
等陸九和二狗進去後,司青顏在外呆了會兒。他掌心生出藤蔓,又覆蓋了一層。
之前已經試過躲避機器探測,應該是成功的。
那個儀器震動,應該是因為那個人身蛇尾的傢伙。
石床很大,樣式不太規則,三人勉強能橫躺著睡。
司青顏不太習慣,就把草蓆拿下來,他打地鋪。
累了一天,提心弔膽的,陸九和二狗很快睡著了。
司青顏坐在草蓆上,背靠石壁,開始接收身體的記憶。
…………
「祭司大人說了,兩腳人天生不祥,會給我族帶來災難,把他殺掉吧。」
「他又不是兩腳人,他是我們的族人。」
「可他就是兩隻腳,你想用這個畸形兒賭我們一族的生死存亡嗎?」
「他是無辜的。」
「你每天吃的那些兔子、山羊也是無辜的。」
爭吵結束後,一隻手扼住了司青顏的脖子。
極致的窒息感讓他頭腦發昏,致命威脅使他血液加速流動,皮膚表面隱隱現出一點綠意。
「等等,他的腿變成尾巴了!他是我們的族人!」
司青顏聽到歡呼聲,睜開眼睛。
那是這具身體最開始的記憶。
山洞內,他雙腿極痛,如刀斧加身。
細密的鱗片從腿上冒出,衣服崩裂,一條青色的蛇尾出現,軟塌塌貼在地面上。
果然……
司青顏早有猜測,他看著尾巴,試圖控制一下。自然而然的,尾巴尖兒卷了起來。
這該怎麼變回去?
司青顏開始頭痛。身體好像沒有要變回去的意思。明天早上要是沒變回來,就先溜。
陸九和二狗正熟睡,呼吸平緩,二狗口水淌得老長。
司青顏小心翼翼起身,溜出山洞。
蛇尾巴還算好使,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司青顏坐在這座石山頂上曬月光。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樹海。
也許是因為上個世界吞掉了一個月亮,這個世界的月光分外柔和,極大程度上舒緩了尾巴帶來的痛楚。
別人的尾巴肯定不是這樣。
他的尾巴從出現前開始就特別痛,出現之後更是痛得厲害。仿佛被放在案板上,千刀齊剁。
記憶還是要繼續接收的。
……
湖水粼粼,清澈見底。
幾個人身蛇尾的小孩子在水裡玩遊戲,蛇尾靈活擺動,互相潑水,笑聲清脆。岸上坐著一個長腿的小孩子,他格外瘦弱,羨慕地望著其他小孩子。
一隻大手拎起他的脖子,把他提起來。
「你已經能夠自己捕獵了,你走吧。」
「不要回來。」
其他小孩子驚慌望過來,嘰嘰喳喳求情。
「不要趕走他!」
「他也有尾巴的……」
「閉嘴。」一聲呵斥後,所有人都安靜了。
很快,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小孩子被抓到森林邊際處,瑟瑟發抖。
「希望你能活下來,但別回來,如果我在族內看見你,會親手掐死你。」
「父親……」
小孩子聲音稚嫩,怯生生抬頭,雙目含淚。
「你能不能……抱抱我?別人都有父親抱,可你一次也沒抱我,一次也沒有。」
或許是因為司青顏無法代入,所以他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那人消失。
終究沒有抱一下。
林間的小孩子,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笨拙地抹眼淚。這具身體的父親,好像是今天在林間看到的那個人。應該過去了好幾年,那人一點沒變。
這次的記憶倒沒引起不適,就是心中沉悶而失落。得不到喜愛的失落感仿佛會傳染。
尾巴在月下被渡上一層銀輝,仿佛是某種碧玉,鱗片細膩,不近看根本看不出來,形狀近似蛇尾,摸上去涼涼的,是種玉質觸感。
繼續接收。
……
剛出森林,沒有同伴保護,他只能獨自打獵,飢一頓飽一頓,有次看到林間有個男人昏迷不醒,就采了能治傷的野果餵他。
那個男人年紀有些大了,看起來四十多歲,剛開始很防備,後來態度溫和,眼神慈愛。
他一直被排斥,從未被溫柔對待過。怕自己的尾巴被發現,他總是悄悄出現,留下一點東西就離開,但還是忍不住偷偷看那個男人在做什麼。
那個男人建造了一棟木屋,做了好多有趣的工具,還多準備了一個房間。
他悄悄看著,一直牢記著父親與族人說的話。自己是不祥的,會給其他人帶來災禍。可是他又忍不住想,那個兩腳人的腿,也會在瀕死的時候變成尾巴嗎?
他只敢這麼想,不敢去做點什麼試探。
後來那個男人遇到了其他兩腳人,二者之間爆發衝突,快死掉,他忍不住去幫忙,被槍炮轟中,重傷瀕死,尾巴出現了……
那個男人殺死了其他兩腳人,雖然被他的尾巴嚇了一跳,還是把他抱回家,為他塗藥,教他說人類的語言。
他這才得知,原來他生活在一個大大的星球上,這片森林只是星球上很小的一部分,在這個星球以外,有無數星球,那裡生活著各種種族,有非常多兩腳人,那些兩腳人,全部沒有尾巴,就算遇到生命危險,腿也變不成尾巴。
那個男人被其他兩腳人稱為梁博士。他還有另一個名字,叫梁文遠。
後續大體平淡,一老一少如父子,相依為命。
直到不久前,梁文遠遇上盜獵團,裝成不會說話的啞巴,被一槍轟死。
原主逃過一劫,偷偷溜回來,想找梁文遠,外面正好有人,他就躲在穀倉里,不敢動彈,始終想著,他天生不祥,會給其他人帶來災禍。直到司青顏附身為止。
原主性情溫柔,天真童稚,渴望親情,重視親人。司青顏附身時,原主的靈魂已經破碎了,只留下從小到大的記憶。如果這個世界也有輪迴,他應該已經轉世。
月下,司青顏惆悵的看著長長的尾巴。
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是直接溜還是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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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險境》,作者是蘇冬至,無cp男主,無限流+都市靈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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