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此時著實有些火大。
他原本還以為，既然是拿來陷害他的東西，好歹也得拿點像樣的吧？
結果，他們竟然就拿這種一眼假的東西來敷衍，還真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啊！
現在仔細回想，三年前的那一次，不也是如此敷衍地讓他背了鍋？
當時的主導者，也正是張繼成，而那個堅定之人，也是柳文遠。
由此可見，他們兩人早就已經狼狽為奸了！
一想到此處，李平安看著柳文遠的目光當中，便浮現出濃濃的冷意，一步一步逼到他的面前，冷笑著開口：
「柳師傅，怎麼不說話了？你剛剛不是信誓旦旦的說，這些瓷器碎片就是那件青花瓷碗的嗎？」
「我……我……」
柳文遠猛然後退兩步，滿臉都是驚慌失措，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了。
「看來柳師傅是無話可說了。」李平安冷笑一聲，轉頭看著張繼成：
「那麼張經理，你還有沒有話要說？」
「這……」張繼成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柳文遠，臉色也是難看無比。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很快臉色便冷靜下來，然後狠狠地瞪著柳文遠，做出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痛心疾首地說道：
「老柳啊！你說你這都辦的什麼事啊！這可是價值上百萬的拍品，你怎麼能看走眼呢？」
說著，又轉頭朝著李平安深鞠一躬，滿臉歉意地開口：
「小李啊！實在是對不住，我不知道這些東西竟然是贗品，貿然讓你賠那麼多錢，是我欠考慮，我在這裡向你賠不是了。」
「只不過……」他又話音一轉，「就算這件拍品是贗品，可你作為拍賣行的員工，也不能去損壞拍賣品啊！」
「你還賊心不死的，想要給我扣黑鍋啊？算了，這件事情晚點再說，我們現在還是解決更重要的問題吧！」
李平安簡直氣笑了，然後直接無視了張繼成，轉頭將目標對準柳文遠，緩緩開口道：
「柳師傅，如果我沒有記錯，按照拍賣行的規定，你們鑑定師若是收到一眼假的拍品，是要自己負責的吧？」
「因為以你們的眼力，像這種一眼假的東西，絕對不可能看走眼，若是真的出現這種問題，那只有一種，那便是你們吃了送拍者的回扣。」
「拍賣行嚴禁鑑定師吃送拍者的回扣，一旦發現，將要賠償所有損失。」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呢！竟然明知故犯，現在好了，你得賠償一大筆錢了，最少上百萬呢！」
說完這話後，李平安更是故意轉頭朝著潘勝問道：
「潘總，這個規定我應該沒有記錯吧？」
潘勝點點頭，臉色難看道：
「不錯，拍賣行卻有這條規定，就是為了防止鑑定師和送拍者聯合坑害拍賣行，所以才定下的規定。」
「而這條規定，也是所有拍賣行的共同規定，任何鑑定師都不能觸犯。」
說到這裡，他又直接朝著後面的人問道：
「會計有沒有在？」
後面馬上跑過來一個會計人員：「潘總，我是會計。」
潘勝：「你去查一下，這件拍品再收進來的時候，給送拍者的報價是多少？然後按照報價，讓這位鑑定師賠償。」
會計人員很快便拿過來一份拍品記錄單，「按照單子上記載，這件『乾隆御製纏枝牡丹紋碗』預拍價為100萬，最高估價為130萬。」
「按照規定，鑑定師只需要賠償預拍底價100萬就行。」
說著，會計人員便轉頭看著柳文遠：
「賠償款你是轉帳還是現金？何時付清？麻煩給個時間。」
到了這一刻，柳文遠終於慌了，滿頭大汗地哭喊道：
「不是這樣的，這件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沒有看走眼，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些碎片是贗品，但是，當初將這件拍品收進來的時候，確實是真品。」
「你們要是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問其他幾個鑑定師，當時他們都在場的。」
然而到了這一刻，即便是同事，也根本不願意出來為自己找麻煩。
所以，給文員所指的那幾名鑑定師，全都含糊不清地說著：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記得我當時有事情在忙，所以根本就沒有細看！」
「而且你才是瓷器方面的專家，我們都是其他項目的，實際鑑定本身就不如你，所以對於你的鑑定結果，我們都是相信的，就根本不會細看。」
「對對對，我也是相信你的判斷，我組青銅器的，哪裡看得懂瓷器……」
……
柳文遠聽到這話，臉色瞬間慘白。
沒有人替他作證，那麼他的這個罪名，就無法洗刷。
雖說鑑定師收入很高，可上百萬的賠款，也足以讓他傷筋動骨。
李平安見此，緩步走到柳文遠的身旁，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事到如今，你還不準備坦白嗎？上百萬的賠款，就你分到的利益，遠遠不夠陪吧？」
「而且，你有了這樣的污點，以後應該沒有任何拍賣行或者古玩店，敢邀請你去做掌眼師傅了吧？」
「這可涉及到你的職業前途，你肯定還要繼續助紂為虐，幫著那些誣陷無辜的人，繼續作惡下去？」
柳文遠的臉色漸漸有些鬆動，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張繼成，臉上滿是糾結。
顯然，百萬賠償還是讓他嚇到了。
而李平安之所以一直鼓動柳文遠，想要讓他站出來，去指認其他人。
雖然監控視頻已經讓李平安知道，換寶的人是張繼成，可萬一其中還有其他人呢？
最重要的是，平安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他要的，是讓洪一鳴和周峰這兩個始作俑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等他們倆付出代價。
並不單單只是為了懲罰柳文遠和張繼成。
如今張繼成還不知道，李平安已經看到了視頻，那他竟然不會讓柳文遠將罪責撲到他身上。
那麼唯一的辦法，便是直接將周峰送過來的這件拍品，定性成贗品。
反正，真正的青花瓷碗還在張繼成手裡，再怎麼樣，他們頂多計劃失敗，不能讓李平安繼續被踩在腳底而已，其他的並沒有什麼損失。
所以，李平安必須要等到張繼成，以及周峰本人，親口承認拍品是贗品，才能去繼續後面的步驟。
而柳文遠此刻已經六神無主，就在李平安想要再接再厲，鼓動柳文遠和張繼成撕破臉的時候。
張繼成終於坐不住了，陰沉著臉開口道：
「李平安，你不要在這裡煽風點火了。如今這個古玩市場，本來就魚龍混雜，大量的高仿贗品，攪得市場混亂不堪，只能憑藉眼力去辨認。」
「柳師傅的鑑定技藝雖然高超，這種看眼力的事，誰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看走眼？哪怕是國內最頂尖的那幾位收藏大師，也不敢說這種話吧？」
「而且柳師傅在拍賣行工作那麼久了，拍賣行的規矩他不可能不知道，今日之事，既然不是他故意的。」
「當然，看走眼收進了假拍品，導致拍賣行利益受損，他確實應該受到懲罰，可要說他和送拍者聯合，那就是子虛烏有了。」
「因為，這件拍品的所有者周先生，他自己都不知道此物是贗品，你們要是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問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