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懂什麼啊!做藥娘後,身子就毀了!你以為只是侍寢?要泡藥,要放血,最要緊的是,可能將來都沒法生孩子了!」
「啊!」
向風瑤哆嗦了下,拍拍心口,「太可怕了,我可不要做藥娘。」
「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讓你做那種事。」孫氏拍著她的手,「所以我說,太子殿下的身子就算沒有痊癒,也好了七八成了。」
「那他怎麼不碰我呢?」向風瑤有些苦惱,「難道是女兒長得不夠美?」
「別胡說,你長得多俊俏。」孫氏眉頭擰著,「你說大婚那日,太子殿下的臉上有傷?」
「是啊。」
「難道說,是那個賤人的女兒?」孫氏喃喃自語,「當時我給了她銀子,蘭嬤嬤也說過,她早就出宮離開了。」
「母親,您快回去查查看,如果真是那個外室女,我絕不能接受!」
孫氏心裡也納悶,離開東宮就趕緊去查看。
結果人去屋空。
據說隔壁的巧婆婆說,柳薔母女倆早就搬走了,回鄉下去了。
孫氏把這個消息遞到東宮,向風瑤琢磨了半天,悄悄去找到蘭嬤嬤,塞給她一張銀票,暗暗打聽藥娘那件事。
蘭嬤嬤接了銀票,敷衍過去後,扭頭就去了四六房。
「你可千萬別出來亂跑。」她叮囑向雲疏,「向側妃已經有所懷疑了,萬一被她查出來什麼,讓太子妃知曉,往後你的日子就難了。」
向雲疏正挽著袖子,踩著梯子擼榆錢。
「我說,你一直摘這些樹葉子做什麼啊?」蘭嬤嬤一直仰著頭說話,脖子好酸。
「吃啊。」
「吃?」蘭嬤嬤瞪大眼,「你為什麼吃樹葉?」
「因為我餓。」
向雲疏下了梯子,「文娟越來越敷衍了,有時候一整天也不送飯來。我總不能讓自己活活餓死。」
蘭嬤嬤惱火:「這個死丫頭,看我不收拾她!你怎麼也不跟我說?」
「我確實想說來著。」
向雲疏掃了眼大門。
蘭嬤嬤頓時老臉一紅:「我這也是沒法子,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向雲疏冷笑了聲。
「咳,你放心,我一定教訓文娟那丫頭,以後不會再餓著你了。」
蘭嬤嬤有些尷尬,也有些愧疚。
她離開後沒多久,文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來了。
「我這兩日病了,身上不好,你至於跟蘭嬤嬤告狀嗎?」她啪嗒放下食盒,沒好氣的說,「少吃兩頓還能餓死你了!」
向雲疏認真問她:「你既然不喜歡給我送飯,為什麼不跟蘭嬤嬤說,讓她換了你?」
「你當我不想換?給你送飯,能有什麼前程!還得偷偷摸摸的,跟做賊似的!」
向雲疏好奇問:「如果我被太子妃她們發現,會怎麼樣啊?」
「你一定會被攆出宮去!」
「真的?會被攆出去?」
「這還用問?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能不能見得光!」
向雲疏若有所思。看著對方不耐煩的神情,就笑道:「其實我也不忍心文娟姐姐你如此辛苦勞累。我有法子,讓文娟姐姐你以後不用再辛苦送飯過來。」
「什麼法子?」文娟來了興致。
「你給我弄一袋麵粉來,以後我若餓了,就自己做些餅子吃,豈非大家都方便?」向雲疏滿臉誠懇。
文娟有些懷疑的看著她:「你不會是給我挖坑,想再跟蘭嬤嬤告狀吧?」
「我如果那麼做,以後你就把飯菜放餿了再給我吃。」
「哼,諒你也不敢。」
文娟站起身,「明天我就送來。」
為了方便自己,她這次很勤快,不用明天,天擦黑後,就悄悄扛著一袋麵粉過來了。
「這足夠你吃半個月了!」
文娟揉著肩膀,「累死我了。我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向雲疏把自己手腕上一根素銀鐲褪下來,塞到她手裡:「辛苦文娟姐姐了。」
這倒讓文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又送了點鹽巴和菜籽油過來,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跑了。
文娟扔下麵粉和油鹽後,就再不願靠近四六房,以至於當四六房小院日日飄出來濃郁香味的時候,她完全不知道。
東宮不少宮人都聞見了。
漸漸地,消息傳入向風瑤耳中,她站在外面,嗅著香味,一路就找到了四六小院門口,可惜大門緊鎖。
聯想到前幾日母親說過的話,她不免覺得心驚。
莫非,那個當了殿下藥娘的外室女,就住在那裡?
想到這裡,向風瑤就坐不住了。
她急急的去找太子妃。
「我懷疑那日抓傷太子殿下臉的女人,就住在昭華殿後面的四六小院裡呢!」
朱敏正給一盆蘭花澆水,聞言抬頭看向她:「什麼四六小院?你進去看過了?」
「院門鎖著呢。我想把門砸開看看。」
朱敏皺眉道,「你當這裡是你們榮昌伯府?這裡是東宮,沒有殿下允許,怎可隨意砸門,別說你沒親眼所見,就算裡面真的有殿下的女人,那又如何呢?」
「你,你不在意?殿下至今還沒有與咱們圓房過,卻在東宮藏著個賤人,這怎麼可以!」
「東宮是殿下的東宮。」
向風瑤有些發急:「好,殿下要多少女人,咱們是沒有資格管,但是太子妃就沒想過,萬一,那個女人先懷上了孩子呢?」
朱敏微怔,隨即輕輕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與你一道去面見殿下。」
她們一同來到昭華殿,求見太子。
謝淵正在對著畫架作畫。
他穿著一身寬鬆的竹綠色常服,半披髮如流雲垂在身後,寬肩窄腰,手指骨節勻長,遠遠看著像一幅水墨畫。
朱敏忍不住在心裡驚嘆了番殿下的絕色容貌,然後才上前施禮:「妾身參見殿下。」
「何事?」謝淵專心描著一片遠山,頭也不抬。
「殿下,妾身聽向側妃說,東宮四六小院裡似乎有什麼異常。」朱敏緩緩開口,「妾身身為太子妃,照管東宮事務,也是分內之責。」
謝淵掃了眼向風瑤。
向風瑤只得硬著頭皮說:「這幾日四六小院時時傳出異常香味,還有宮人夜裡路過時,聽到裡面有女子歌聲……這太詭異了,若不查清楚,怎麼能安心呢。」
「為了殿下安危,請殿下准許妾身去一查究竟。」朱敏下跪,「殿下安危,事關蒼生社稷。」
謝淵輕笑了聲:「沒想到,太子妃倒是挺會扯大旗的。既然你們這麼想去看,那就去吧。
「可以砸門了?」向風瑤興奮問。
朱敏拉她往外走,輕聲說:「殿下都同意進去查看,自然有鑰匙可以用,怎麼會需要砸門。」
等她們到了四六小院門口,朱敏身邊的心腹宮女靈芝,已經把東宮的管事蘭嬤嬤叫了過來。
蘭嬤嬤一看這陣仗,就心裡有點打鼓。
儲君身邊養著藥娘這種事,傳出去可不好聽啊。
萬一鬧起來,傳入皇帝皇后娘娘耳中,那就麻煩了。
蘭嬤嬤憂心忡忡,左顧右盼,磨磨蹭蹭,故意把開門的動靜弄得很大,想給裡面的向雲疏提個醒,讓她找地方躲起來。
咔噠,門鎖一開,向風瑤迫不及待地推開她,搶先走進去:「我倒要看看,裡面到底住著什麼人!」
小院裡一如既往的乾淨簡樸,榆錢樹下兩把竹椅。
門上竹簾隨風輕輕擺動。
幽靜無聲。
沒有一絲人氣兒。
院子很小,等朱敏走到廊下,向風瑤已經一陣風般,把幾間屋子都轉了個遍。
「向側妃可有何發現?」朱敏輕輕搖著團扇,微笑著詢問。
向風瑤皺著眉,滿臉疑惑不解:「真是怪了,這裡竟一個人影也沒有。」
蘭嬤嬤聽了,下意識朝院中榆錢樹上看了眼。
莫非那丫頭藏到樹上了?
朱敏嘆了口氣:「看來向側妃是多慮了。」
「可是,那些香味是怎麼回事?還有半夜的歌聲?」
「這種莫須有的東西,怎麼能當真呢。香味許是別處傳來的,某個嘴饞的宮人偷偷烹飪也說不定。」朱敏說道,「至於歌聲,更是以訛傳訛。」
向風瑤有點不甘心:「福兒,你帶著人把這裡仔仔細細搜一遍!」
宮人們幾乎把小院翻個底朝天,除了幾隻慌張逃竄的蟋蟀,什麼都沒發現。
朱敏站了起來,揉了揉腰身:「鬧了這半天,我也乏了,得回去躺一躺。至於殿下那裡,就勞煩向側妃親自去回話了。」
說罷,她就走了。
向風瑤跺跺腳,只得硬著頭皮返回昭華殿。
「找著什麼了?」年輕的儲君依舊正在作畫,身邊站著個研墨的小宮女,穿著青色宮裝,模樣尋常。
向風瑤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很快收回視線,小聲回答:「什麼都沒找到。」
「那你還站在這裡礙眼?」
「……」向風瑤有些不開心,嘟著嘴站在原地:「妾身也是擔心殿下才會這般啊。殿下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麼還怪罪妾身。」
「向側妃既然這麼閒,不如把外面的地犁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