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舒柔眸底迅速閃過一絲心虛。
但很快,她拉過綰一的手,柔聲說:「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會對你這般沒信心?」
裝。
你就繼續裝吧!
綰一緊緊的盯著邱舒柔的眼睛,柔聲道:「我自然是知道你,就是不知這些人心思怎麼這般狠毒,今日她能站在邱家門口說我,明日可就能站在別家門口說你呀。」
這些人為何會在,是誰請來的,在場個個心裡都門兒清。
邱舒柔面色微變,剛準備開口解釋,誰料綰一隻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安撫。
「開玩笑呢,你一向是奉天最吃得開的貴女,邱家又是百年世家,誰敢在背後嚼你舌根呀。」
邱舒柔的笑容一滯,罕見地握緊了拳頭。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江綰一變了,變得不好對付了。
而綰一隻是衝著她笑,「走發什麼呆呢?走呀舒柔。」
前世,綰一被這些流言蜚語辱的下不來車,最後還是邱舒柔上前來請的。
這一踩一捧,邱舒柔被她壓了這麼多年,總算是在從容上翻了身。
而這些,不過是她今日出的第一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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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會枯燥乏味,邱舒柔的丫鬟來找丁香打棗兒。
綰一假裝沒見著蕭雲秀得意的笑,讓丁香玩的開心。
果然,一刻鐘後,剛剛那丫鬟去而復返,急匆匆地湊到綰一耳邊說話。
綰一聽後面色一變,離席而去。
待把眾人甩到身後,綰一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眸中透出了些隱隱期待。
丫鬟低著頭不敢看她,將人指引到一間廂房後才開口,「丁香摔倒後暈了過去,如今正躺在這間屋子裡呢,綰一小姐快去吧。」
「哦,好。」
綰一嘴上說著,卻沒有邁開步子,那丫鬟終於疑惑的抬頭,卻迎面吃了一嘴的藥粉!
少女笑顏如花,衝著她說:「睡吧。」
她早就趁著時機換了詩宴上的茶水,那合歡散根本沒吃進她的肚子,至於吃進了誰的肚子嘛……
綰一瞧見了不遠處,虛浮著步子獨身一人的蕭雲秀。
這不就來了嗎?
「滾!你這個賤人,別碰我!」
蕭雲秀保持著最後的冷靜,指著綰一就罵,「蕭雲初不敢和我爭,要不是你,仲瑜哥哥豈會那般不把我放在眼裡?都怪你!」
楊仲瑜?
他脾氣不是一向很好嗎?
待人溫和謙遜,向來是很會把人放在眼裡的啊!
她們自小在府里一同長大,雖說不對付吧,但難道就單單為了個男人,算計她至此?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哄著將蕭雲秀推進了門,待她伸手將那個帶路丫鬟扯進房裡時,自己卻被一股勁帶進了屋子。
不妙!
她捏著藥粉就要撒,男人卻準確的擒住了她的手腕,一邊禁錮著她,一邊越過她的腦袋,伸手栓住了門。
綰一嚇得整個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身後的男人卻悠悠的湊到她身後,冷呵一聲:「就這麼點膽子,還敢出來算計人?」
他的聲線清潤,說話時語速不急不緩,滿是嘲弄的意思。
蕭時晏!
差點把他忘了!
綰一扭頭惡狠狠地瞪他,「你放開我!」
蕭時晏挑眉看她,清冷的眸底迅速閃過一絲驚艷,等綰一再次與他對上時,他正滿臉嫌棄地打量著她的臉。
「自打上了幽蘭山,你就跟吃了炮仗似的。」
「今天竟然還干出這種事,這是要做什麼?」
綰一懶得理會,只是側身看向他身後的床榻。
邱舒柔的庶出跛腿大哥邱吉正躺在上面,無意識的扯著衣領。
應該是被這人打暈了。
她眼珠子一轉,轉而眨巴著大眼睛盯著蕭時晏瞧,「蕭將軍怎麼將人打暈了?這人可是邱家的寶貝,被他們知道了,可不得了。」
蕭時晏與她猝不及防的對視,只覺得心臟漏了一拍,他低頭,拖著尾音思考了下,「哦?所以呢?」
綰一的眉心跳了跳,拼命忍住想要瞪他的眼神,咬著牙:「所以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少用那副不可一世的語氣跟我說話。」
「嗯,行。」蕭時晏難得好說話的鬆開了她的手,轉身朝後窗走去,「我這就下船。」
綰一眉頭緊皺。
經他這麼一鬧,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她需要幫手!
「等等!」
蕭時晏倒是很給面子地停下了動作,疑惑的回頭看她,「還有事?」
綰一咬著後槽牙,恨不得直接和他同歸於盡。
前世他也是這樣打暈了邱吉,將她抱走,全程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這次是怎麼了!
見她小臉皺成一團,男人偏頭嘆了口氣,徑直向她走來,彎著腰湊到她面前端詳了一會兒才說:「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綰一剛想辯解,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這人直接打橫抱起……
從窗外丟了出去!
救命!
殺人了!
綰一捂嘴,一個女侍衛卻憑空出現,將她牢牢地抱在懷中。
「大小姐,屬下劍英,我這就帶您出去。」
「你、你好。」綰一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他呢?他怎麼辦?」
劍英抱著她翻過牆去,「主子要善後,片刻就回。」
綰一可算是鬆了口氣,扯著劍英的衣角,商量道:「我還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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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一又折了回去,果然看見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停在屋子前。
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為首的居然是沈玉珠。
她這是……特意從將軍府趕了過來?
邱舒柔還在裝,「綰一確實是半途離席,但在不在這間房裡,我可就不知道了呀。」
「二夫人急著找她有何事?帶著一群人闖進女子休息的廂房,不太好吧?」
話音剛落,屋內就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嬌吟聲。
這聲音……沈玉珠自然很清楚是什麼。
看熱鬧的公子哥們也起鬨了起來,「江綰一在裡面?沒想到平日裡看著清冷的一個人兒,這麼孟浪呢……」
「還自詡清高呢,說不定早就在幽蘭山私會了多少男人了!」
沈玉珠更得意了,「我們將軍府可憐她,收她做丫鬟,她卻干出這種事!」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娘沒教好她,我今日便替她娘教教!」
「也請各位給我做個見證,好讓我回府時不理虧啊!」
從前在將軍府時,她就被江青眠壓著,秀兒也被江綰一壓著。
今日一過,她們母女的好日子總算來了!
「好!這江綰一簡直有辱我奉天!我們應該齊心協力,將她趕出奉天!」
「對!鎮國將軍那般兒郎,卻被他這對母女氣的下不來床,我同意,把她趕出奉天!」
沈玉珠朝著眾人福了福身,擦淚道:「此女心機頗深,待我撞開這門,揭露她的真面目!」
「就是可憐我的女兒啊,一直拿她這個假長姐當榜樣,回頭她估計有的傷心了。」
嘖,算計人還不忘推銷一波自己的女兒。
連綰一都要忍不住為沈玉珠拍手叫好了。
眼看著小廝已經開始撞門,綰一這才笑盈盈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二夫人?聽說你們在找我?」
沈玉珠回頭,表情卻驟然僵住了,她下意識發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綰一皺著小臉,歪著腦袋瞧她,「我為何不能在這裡?」
前日被甩了巴掌的嬤嬤驚慌趕來,靠近沈玉珠,「不好了二夫人,大小姐不見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沈玉珠覺得整個背脊都竄過了一絲寒意……
不可能,裡面的女人不可能是秀兒!
但她很清楚自己女兒莽撞的性格,她是沈家嫡女,她就一個女兒!
她要怎麼辦?
要她怎麼辦!
偏綰一還是睜大著眼睛盯她,嘴角還帶著笑意,活像雪地里的狐狸。
她與沈玉珠無聲對峙,朝她抬了抬下巴。
「二夫人,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