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女,簡直丟盡我蕭家的顏面!」
蕭恆氣不過,直接一腳踹向蕭雲秀,「不是叫你好好在房裡待著嗎!跑出來造什麼孽!」
今日知道邱家會上門,他出門前還特意再三囑咐,結果她居然還敢跑出來鬧事!
蕭楊兩家交好時,她就不安分的上趕著「偶遇」楊仲瑜,氣得他臉都綠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還在痴心妄想!
「還寫情詩,你這般作為,真是傷風敗俗,有辱斯文!」
「還有你!」蕭恆今日是氣急攻心,就連一向捧在手心的沈玉珠都敢罵了。
「平時里慣著她就算了,這件事莫要再提了,撿個良辰吉日,將雲秀送去邱家!」
說完,他才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老夫人,「母親,是兒管教不當,這般處置您看可行?」
老夫人這才悠悠轉眼,嘆了口氣說:「我年事已高,此事便由你做主吧。」
-
回了院子,蕭恆將沈玉珠摟進懷裡好生勸慰。
「夫人,夫人!我知道你今日受了氣,要打要罵都隨你,可我是為了咱們好啊!」
沈玉珠心裡正堵著氣,與他拳腳相對,蕭恆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她摁住。
「你算計的事已傳遍大街小巷!秀兒嫁邱家是鐵板釘釘!這關係到將軍府的臉面,你可懂?」
「若今日我不這樣做,再過幾日,不只是你,就連沈家都會被卷進這樁事中!」
聽到娘家,沈玉珠這才稍稍回神。
是啊,她可是臨危不亂的沈家嫡女,怎麼會這樣失控,活像三房那個蠢貨?
沈玉珠覺得冥冥中有雙無形的手在推著她往前走。
她抬起無神的眼,喃喃道:「可秀兒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啊,夫君。」
沈玉珠當年生產時大出血,多虧了江青眠用靈芝吊著才勉強撿回了一條命,之後她與蕭恆同房便換著法兒的避孕。
她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她該如何?
「我們再生一個?」蕭恆聞言將她摟的更緊些,「總之,為了你,為了沈家,我們都必須舍了雲秀。」
「當年接生的婆子不老道,我們這回花重金請婆子,坊間早有流傳穩保男胎的方子,若能一舉奪男,豈不美哉?」
沈玉珠聽出了這話里的不對勁,冷冷的掰開男人放在他腰間的大手。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顧我的性命想要個兒子!就是看不起雲秀是個女兒!」
蕭恆還沒來得及狡辯,就又聽到沈玉珠說:「蕭恆!你忘了當年你求親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了?我可是沈家嫡女,是下嫁給你的!」
蕭恆的臉猛地一黑,同僚們的閒言碎語盡數湧入耳中。
看著沈玉珠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他甩開沈玉珠,頭也不回的邁出了門。
沈玉珠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眼眶立馬紅了起來。
-
「姐姐,你猜我今日上街聽到了些什麼!」
小院,丁香挎著菜簍,腳步輕快的撲到綰一面前。
「百姓們都在罵二夫人母女呢!還有不少人替姐姐說話,聽說邱老爺今日發了好大的火,要二小姐給邱吉做妾!」
「天哪,二夫人不得氣得半死?真是報應!誰讓當年咱們夫人對她那麼好,她卻倒打一耙呢!」
綰一正翻曬著草藥,聞言也只是笑笑,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丁香還在說,眉飛色舞的。
「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回來的時候同二老爺撞了正著,他那臉黑的喲~」
對於蕭恆這個二叔,綰一前世並未有過多的了解,但她依稀能感受到,這個人絕對有點心機。
否則怎會哄得沈玉珠下嫁?
奉天都傳他們夫妻恩愛、一生一世一雙人,是段佳話。
綰一笑了。
不納妾?
是沒遇到對胃口的罷了。
丁香將菜簍里的雞蛋拿了出來,才注意到綰一今日的穿著,「咦,姐姐,你今日穿的這衣裳,怎麼跟府里的丫鬟似的?」
綰一的手一頓,揚唇懶懶道:「是啊,今日就有位公子將我認成了丫鬟,使喚我帶路呢。」
這不,她立馬給他帶到了蕭雲秀的窗前。
那情詩她也看了,寫的確實不錯。
如今二房是有的忙了,可忍冬花還是沒有著落。
在府里縮著沒用,那玩意兒也不會長腳,或是平白無故的往你院子跑。
綰一看著丁香歡快的背影,回屋換了身衣裳,招呼著她出門。
她先去藥房配了幾副安神養身的藥,使喚小廝送到邱府。
今日邱舒柔使喚人給她送了一幅道歉信,說自己本該親自上門道歉,可昨日那事讓她受了驚,如今她正臥床不起。
重來一世,綰一也不得不欽佩她的心機,畢竟人家連信紙上都滴了淚。
可謂是細節滿滿。
小廝接過錢後就朝邱府奔了去,綰一帶著丁香左拐右拐,停在了一處鐵匠坊前。
還沒邁進鋪子,丁香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腥臭味,是汗臭鐵繡和腐肉纏繞在一起的味道。
她下意識的皺眉,卻見綰一正神色凝重的盯著一個靠在角落裡的少年,眼睛都不眨一下。
「打什麼?」鐵匠陰著臉將手上的活放下,沒好氣的朝綰一走來。
在大周,達官顯貴一向看不上他們這群靠雙手討生活的。
他們心中也有怨,看不上綰一這種嬌貴女子。
綰一併不惱氣,而是柔聲道:「掌柜的好,我今日來不是為了打鐵器,而是斗膽,想向你討個人。」
「哼,我可不是人伢子,不做生意就滾!」
鐵匠生的高大,一身腱子肉,嚇得丁香立馬竄出來,擋在綰一面前。
「不做就不做,你罵人是幾個意思?我告訴你,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那鐵匠狠狠地瞪了丁香一眼,掄了個鐵錘就要上前。
綰一見狀,好言相勸的說:「掌柜的有話好說,我這妹妹性子急,您別和她一般計較。」
「小女人略懂些醫術,身邊又缺個會武的,我瞧這位弟弟身上帶傷,沒有及時得到醫治,這才斗膽上前詢問。」
這番話說的挑不出任何毛病,鐵匠的眉頭也出現了一絲鬆動。
牆角的少年蒼白著臉朝綰一望了過來,許是天氣熱的緣故,少女白哲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粉色,嘴唇不妝而赤。
面對鐵匠的為難,她也遊刃有餘,淺笑著回話,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煞是好看。
鐵匠的視線落到少年腐爛的左臂上,堅定的眸底出現了一絲鬆動。
綰一知道,時機到了。
下一秒,她嘆氣轉身,「看來是我強人所難了,妹妹,咱們回去吧。」
果然,心裡還未數到五個數,身後的鐵匠便急急開口。
「等等!」
-
凌雲軒。
初日和晨陽板正的站在門口,你推來我推去的不肯進門。
「你去說。」初日朝晨陽擠眉弄眼。
後者挪著步子同他拉開距離,無情拒絕,「上回就是我去的。」
初日心道我能不記得上回是你?
主子昨天夜裡就臭著張臉,清早天蒙蒙亮就起來,去校場訓了一天的兵。
這時候進去,那不是往刀口上撞嗎?
突然屁股就挨了踹,初日一個踉蹌進了門,對上了蕭時晏陰沉至極的臉。
初日被嚇得一激靈,當即道:「主子,鐵匠鋪我們去了,但人已經被買走了。」
蕭時晏喝了口茶,「不管是誰,搶回來。」
初日更為難了,只得硬著頭皮道:「可買他的人……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