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復州見甄月明拎著三個沉甸甸的食盒,都快使不上勁兒來了,自然風度良好地伸手幫她拎了一個。
一進門,那些捕快聞著味兒就來了,見甄月明接二連三打開了食盒,裡頭都是他們平日裡頭見都沒有見過的好東西。
這麼一對比,齊復州反而不好意思將從自己廚房裡頭拿出來的包子打開了。
「這不是還有一個食盒嗎?甄大人你可真大方啊,這些都得挺貴的嗎?我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精緻的點心呢。」
「就是啊,甄大人,能夠跟在你手底下做事,簡直是我們的福分啊!」
齊復州被這三言兩語埋汰得更不想打開他帶過來的那個食盒了。
他那平平無奇的豬肉大蔥包子,跟甄月明這些琳琅滿目,精緻小巧的點心比起來,實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大家過獎了,過獎了,以後就是一起共事的,一起吃吃喝喝都是正常的,也不算是什麼好東西,你們齊大人也帶了早飯呢。齊大人的指定也是好東西。」
然後,甄月明十分自動自覺地打開了齊復州帶過來的食盒,露出了裡頭滿滿一籠的豬肉大蔥包子來了。
甄月明:「.......」
齊復州:「........」
好在甄月明反應快,當即拿出了一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直接塞進嘴裡頭吃了,還連聲誇獎道:「我就說吧,這包子的確好,面很軟,餡料調的恰到好處,皮薄餡多,吃下去那滿嘴流油,而且還墊肚子呢!咱們今天可還得有力氣活呢,還是齊大人考慮得周到。我還得跟齊大人學習。」
不得不說,甄月明這一番話,說得那叫一個順手拈來,天衣無縫的,說得齊復州那是心裡相當的舒坦,臉上的尷尬神色也瞬間煙消雲散的,緊繃著的俊臉都鬆弛了幾分,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來。
「你要是喜歡的話,明日還叫廚子做這個,換一個餡兒的。」齊復州說道。
「那就謝謝齊大人了,大伙兒都謝謝齊大人啊。」甄月明一邊吃著包子,一邊招呼大傢伙道。
一行人正吃喝著玩笑著,就在這個時候,宋河神色緊繃又嚴肅地大步走了進來。
「宋捕頭,吃早飯。」甄月明順手遞給宋河兩個肉包子。
宋河也不耽誤吃,不過臉色還是嚴肅異常,聲音低沉道:「甄大人,剛才捕快來報,那張家宅子出事了,張大死了。」
這話一出,甄月明嘴裡頭的包子差點掉了下來。
她急忙將包子塞進嘴裡頭,道:「死了?你們不是派人守著嗎?」
宋河點了點頭,道:「是派人守著啊,就在門外,讓他們有任何情況都吱聲,但是還是死了,而且昨晚守在外面的捕快都沒有聽見聲響,是一大早才聽見張大媳婦哭嚎的,我著急瞅了一眼,死狀跟昨日的張老婆子是一樣的,也是中毒死的。」
「你們在外頭守著,那張家的人沒有出去吧?」甄月明問道。
「沒有,前門後門都有人守著呢,張家的人一個都沒有出去。」宋河信誓旦旦地說道。
「既然沒有出去,昨日我們已經搜過張家了,那張家宅子裡頭根本沒有搜出砒霜啊,這砒霜哪兒來的啊?」甄月明這就覺得奇怪了。
「甄大人說得對,難不成這案子真有鬼怪作祟?這也太離奇了。」宋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去看看。」甄月明急忙招呼了江美人,道,「江前輩,準備傢伙事,又要去驗屍了。」
齊復州本來是想要撒手讓甄月明自己辦這個案子的,但是聽了甄月明和宋河的對話,好奇心瞬間也被勾起來了。
齊復州自詡博覽群書,才高八斗,對這些鬼神精怪的東西自然也是不相信的。
「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齊復州將手中捻著的一塊桃花形狀的點心動作優雅地放進了嘴裡頭,然後慢條斯理地咀嚼了一下,吞下去後,又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喝了兩口茶水,這才輕輕將茶杯放回原處,站了起來。
一行人火速來到了張家宅子。
這一次,那張大媳婦壓根都沒敢挪動張大的屍體,張大應該是晚上茅廁之後就毒發身亡了,就倒在茅廁前面的空地上。
這張大的死狀跟張老婆子如出一轍,都是七竅流血,瞳孔睜大,而且地面上還有他毒發時候掙扎的痕跡。
「老江,驗屍吧。」齊復州神色淡漠地掃了一眼江美人,讓他上前驗屍。
「什麼老江老江的,叫得這麼難聽,人家甄大人就不同,一口一個前輩的,叫得老夫心裡頭都舒坦。你這嘴巴怎麼討得上媳婦啊,難怪盛京的姑娘家都嫌棄你,一聽說跟你說親,人家都不答應。」
江美人嘀咕了一聲。
齊復州的臉色略有些尷尬,不由得抬眼看向了甄月明,不過甄月明此時正神色專注地盯著那具屍體,並沒有分神在他這邊。
齊復州想不到甄月明的膽子居然這麼大,一個姑娘家,接二連三面對這種兇殺現場都不帶慫的。
「甄大人第一次遇到這事兒,一點反應都沒有?」
齊復州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第一次的時候還是有點怕的,尖叫了一聲。」甄月明如實回道。
「第一次是看到什麼樣的屍體?」齊復州又追問道。
「就是那個連環失蹤案的女屍體,被人一刀斬下了頭顱。」甄月明說道。
「你就尖叫了一聲?」齊復州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甄月明聽出不對味兒了,當即道:「那齊大人第一次看到屍體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齊復州有些不好意思了,江美人替他開口了,道:「他啊,吐了足足一個月呢!那一個月,連一口肉都吃不下去!生生吃了一個月的素。」
聽江美人說到吃的,甄月明看向了張大媳婦問道:「你丈夫張大生前吃過什麼東西?」
「也沒吃什麼啊,我們昨日都沒有去買菜,吃的剩飯剩菜,我們一起吃的,為什麼偏偏他死了——是不是真是崔氏那兩口子回來尋仇了啊——」
張大媳婦這會兒是真的嚇著了,一張臉蒼白如紙,就連說話都是聲音顫抖著的。
「齊大人,甄大人,驗過了,一樣的,也是砒霜中毒,應該是從進食中毒的,喉嚨,胃部都是發黑的。」江美人已經驗出了死因,一邊填寫屍格,一邊說道。
「既然是從胃部進食,那他有沒有吃過什麼,你們沒有吃過的東西?」甄月明再次質問道。
「沒有啊!真的沒有!我說了,我們昨日沒有買菜,昨晚吃的剩飯剩菜,都吃完了,餵雞都沒有剩下了,他還上哪兒吃東西去?」張大媳婦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