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看過的那些卷宗之間，也有不少關於女性的案件，女性死亡，很大部分的兇手就是枕邊人，哪怕不是枕邊人，也是有過親密關係的男人。
雖然這個偷盜屍體的案子比較奇怪，但是李大腳同樣是個女性，而且是個身份敏感的寡婦，甄月明很難不懷疑到這上面去。
果不其然，甄月明這話一出，那王大富的臉色頓時就變得相當微妙起來。
甄月明看他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李大腳，還真有姘頭。
既然陳賴子洗清嫌疑了，那也沒有必要待在他這個臭烘烘的院子裡頭了，而且這個話題畢竟涉及死者的名聲，甄月明和齊復州當即抬腳離開了陳賴子家中，轉而來到了王大富的家中。
「我娘的確是有一個男人，我爹在我五六歲的時候就走了，那個時候我娘才二十多歲，還年輕著呢。想著我們兄妹三個年幼，多少人給她說媒，她都沒有答應，就怕我們受氣受苦，硬是留了下來。」
「那男人是村口的屠夫，姓張，剛開始他也是見我娘死了丈夫，而且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不容易，有時候有些賣不出去的肉，下水之類的，就送給我娘了，我娘去買肉的時候，他也會多給一些的。」
「一來二去的，我娘也跟他好上了。那屠夫吧，聽說是命不好，克妻，一連娶過兩次媳婦，都被剋死了，留下了兩個孩子，都是他拉扯著。有時候他忙起來，他那兩個孩子我娘就幫他看著，他給點肉當是酬勞。」
「他們的關係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大家日子過得都不容易，誰也沒有說，他其實也說過要娶我娘的，只是我娘想著，我和我弟弟成家了，日後還得幫我們帶孩子，所以沒有答應。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實他對我們還挺好的，我娘走的時候也交待了我們，讓我們以後逢年過節的，要往那邊走走，送點東西，也不算忘恩負義。」
「我覺得這事兒指定不能是他做的，我聽說我娘死了，他還傷心得病了。」
王大富語氣幽幽地說道。
甄月明聽了王大富的話，也覺得有些唏噓。
這麼說來，雖然李大腳是有姘頭，不過裡頭並沒有什麼齷齪，而且兩家孩子都是同意的，還相處得挺融洽的。
不過，不能光是聽信王大富的一面之詞，既然有疑點，那就還得去這個張屠夫家裡看個究竟才是。
王大富將齊復州他們帶到了張屠夫的家中，卻在門口停了下來。
「我娘剛走，還沒有滿一個月，按照我們這邊的規矩，我是不能去別人家裡的，會給別人帶來霉氣的，所以我就不進去了，大人，你們進去問吧。」
甄月明不由得多看了王大富原因，這也側面說明了這個張屠夫對王大富他們一家子的確是挺不錯的。
剛才這王大富去那個陳賴子家裡怎麼就沒有那麼講究呢？直接就衝進去了。
「好，那你在外頭等著吧。」
齊復州和甄月明進了張屠夫的屋子，剛進去就聞見一股藥味了。
看來王大富果然沒有說錯，這張屠夫還真是病了，是他大媳婦在家照顧他。
齊復州和甄月明表明了身份和來意，張屠夫的大媳婦聽說李大腳的屍首被偷了，當即嚇得不輕，道：「這天子腳下，也太猖狂了，再說了一個老婆子的屍首，偷來做什麼？」
「張屠夫昨天晚上在家裡嗎？他兩個兒子是否在家？」齊復州問道。
「在啊，公爹病了好幾日了，就是因為李大嬸走了事情，吃飯都沒有胃口，我丈夫和小叔子昨天晚上殺豬去了，賣肉一直到天亮才回來的，街上很多人都看得到的。」
「那你知道張屠夫跟李大嬸的關係嗎？你們對此有什麼看法？」甄月明又看向了張屠夫的大兒媳婦，問道。
張屠夫的大兒媳提到這事兒，仿佛還有些不好意思的，不過她也不是忸怩的人，直爽道：「哎喲，這事兒大家都知道，我們又不是瞎子，又什麼不知道的，我們能有什麼看法，公爹是一家之主，再說了，這麼些年，他拉扯大兩個孩子也不容易的，李嬸子家裡也不容易，他不就是送些不好賣的肉過去嘛，有什麼的，我們家天天有肉吃，也不缺那點肉，李嬸子人還是不錯的，家裡弄了什麼好吃的，也會讓娟兒往這邊端。」
娟兒是李大腳的小女兒，也就是王大富的妹妹。
「那麼說你們家裡人對李大腳都沒有什麼意見？」甄月明又問道。
「能有什麼意見啊，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再說了，出去找還得花錢呢，還不乾淨呢。」張屠夫的大兒媳也是個爽快人，居然口無遮攔地說道。
甄月明：「.......」
不過詢問了一圈張家人，他們對李大腳的印象都不錯，而且也問了鄰居，他們兩家相處得的確很和睦，李大腳的葬禮期間，張家兩個兒子也去幫忙了，忙前忙後的跟親兒子沒差了。
這麼說來，張家的人對李大腳沒有什麼仇怨，那就沒有報復的念頭啊。
甄月明和齊復州從青山村回到大理寺的時候，兩人臉色都有些沉重。
「大人可有什麼想法？」甄月明在馬車上問齊復州。
齊復州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緊皺的眉心，搖了搖頭，道：「沒有，按照今日的走訪，這李大腳人際關係十分簡單，極少離開青山村，雖然性格潑辣，不過心地還是好的，那些鄰居對她的評價還不錯，只有陳賴子一個跟她不對付，應該沒有什麼仇家嚴重到需要挖她的屍首來泄憤。」
「如果可以排除挖屍體泄憤這個可能，那幕後的人挖走她的屍首又是做什麼呢？」甄月明實在想不明白，這屍首還能有什麼用處啊。
「祭祀，巫蠱，施咒之類的。我感覺應該是這方面的原因。」齊復州忽然沉聲說道。
「首先，這偷竊的屍首不止李大腳一人，還有另外五人，初步估計，應該是連環作案的。」
「從卷宗上看，這六個被偷竊屍首的死者生前並沒有任何關係，應該不會有什麼共同的仇家，那她們之間唯一的關聯就是是由同一個人作案的。」
「如果一個人偷竊了這麼多的屍首，而且都是女性，我感覺這個目的應該是跟某種祭祀或者巫蠱之類的邪術有關的。」齊復州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