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從來都不騙我的。」徐承謙深深地看著被燕景臣摟在懷中的甄月明,眼底閃過了一抹痛楚。
「你也讓我很失望,若是從前,你也不會懷疑我。」甄月明冷笑道。
她讓徐承謙去買芋頭餅,就是傳遞消息,除了她,沒有人會按照這種口味買,她是店鋪的老熟客,可以當即讓店鋪的人知道是她要吃的,只要派人跟著去買芋頭餅的人,自然能夠找到這裡來。
可惜,她想不到,徐承謙居然防著她。
還來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甄月明,你寧願跟著一個廢人,也不願意跟我和好?」其實在燕景臣出現的前一秒,徐承謙都還在做著跟甄月明複合的美夢。
他是真的想要捨棄一切,跟她去江南過日子的,可惜,她居然騙自己。
她怎麼能騙自己呢?
「怎麼?一個孫大人還不夠,現在徐大人已經是陛下的入幕之賓了,還不滿意,還要跟孤搶人?」燕景臣冷笑道。
徐承謙見他當著甄月明的面說出這般難堪的真相,一張臉頓時青白交錯,難看到了極點。
這話讓甄月明也覺得有些驚愕,當即抬起眼看向了徐承謙。
怪不得他突然當了金吾衛的首領,怪不得每天晚上要洗一個時辰到澡呢。
原來是,走了捷徑啊!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本來就是我的!若不是你,我可以護住她!」徐承謙怒吼了一聲。
「什麼叫本來就是你的,孤十歲就認識她,想了她一輩子,若不是她眼瞎要看上你,你以為你能跟她成婚?」燕景臣冷聲道。
十歲就認識她?
她什麼時候十歲就認識燕景臣了?
「燕景臣,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你護不住她,卻非要摻和進來,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徐承謙冷聲道。
「我護不住,難不成你就護得住?」燕景臣冷笑道。
「若是我沒有猜錯,今日,徐大人是打算就將我們一行人格殺勿論,然後將少女失蹤案的兇手栽贓在我們頭上吧?」燕景臣不緊不慢地說道。
「果真是母子連心啊,既然猜對了,那就請殿下赴死吧,來人,就地格殺!一個不留!」
徐承謙深深地看了一眼甄月明,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頭擠出來的。
這幾句話的信息已經讓甄月明覺得震驚不已了。
先是燕景臣說他十歲就認識自己。
緊接著是——
少女失蹤案的幕後兇手居然是女帝!
而且,她還要將燕景臣殺死,用來頂罪!
那可是她的親兒子啊!
「閉上眼睛,別看了。」
燕景臣忽然捂住了甄月明的雙眸,沉聲道:「殺出去!」
甄月明只會一些三腳貓功夫,斷然不是金吾衛的對手,為了不給他們添麻煩,只能躲起來。
花月間頓時變成人間煉獄。
燕景臣也是有備而來,除了春夏秋冬,還有侍衛在外面接應。
而且春夏秋冬雖然平日裡頭嘴貧,不過卻是個個都有真本事的,很快就占了上風。
徐承謙見狀,當即搭弓拉箭,對準了燕景臣。
他坐著輪椅不方便,一支箭猛地直衝他的側方。
甄月明也不知道自己這個瞬間在想什麼,等她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撲到了燕景臣的身上。
她的背後中箭了。
徐承謙目眥欲裂。
甄月明是個十分怕痛,十分矯情,十分嬌氣的人,平日被螞蟻咬一口,都要罵上半天。
然而,她居然為了燕景臣擋箭。
她居然——
「月明!」燕景臣回過神來,見甄月明背後已經沁出血來,一雙眼睛瞬間猩紅,如同地獄修羅一般,目光冷冷地看著徐承謙。
他的目光,就像是看著死人一般。
「你找死!」
燕景臣一手抱著甄月明,竟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他手中的劍還在不斷滴血,然後在徐承謙震驚不已的目光中,直接一劍划過了他的喉間。
「你——你——」
甄月明也被嚇住了,他居然能夠站起來?他居然是裝的?
不等燕景臣回答,她就兩眼一黑,當即暈死了過去。
燕景臣將甄月明交給了令冬。
令冬醫術高超,一點箭傷,並不是問題。
燕景臣命人在花月間放了一把火,然後讓手下的人換上金吾衛的衣裳,易容成徐承謙的樣子,進宮復命。
因為徐承謙的關係,所以他進宮一路暢通無阻。
到了女帝居住的宮殿之中,內侍也是讓他直接進去的。
殿中,元安正在給女帝針灸。
「徐大人來了。」內侍低聲道。
女帝都沒有睜開眼,聲音慵懶道:「事情辦的如何?」
「稟陛下,燕景臣等亂臣賊子已經全部誅殺在花月間,只要將他綁架少女的消息公布出去則可。」
這話一出,元安公主的手一抖,手裡頭的針哐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向了女帝,聲音顫抖道:「陛下 ,你,你竟然,你殺了景臣?」
女帝這才緩緩睜開眼,有些不滿意道:「這案子現在鬧得很大,若是不將他拿出來頂罪,恐怕不能善了,而且他為了幫那麼甄月明,將手伸到金吾衛來了,也已經知道是我們綁走那些少女,不殺了他,這事兒就捂不住了!」
元安公主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著,咬著唇,聲音嘶啞道:「可是,可是你答應過兒臣,只要將他弄瘸了,就留他一命的,他是個廢人,當不了皇帝,威脅不了你,你為何還要殺他!女兒願意頂罪啊,女兒願意給你頂罪啊——」
元安公主泣不成聲。
「元安,你就是太過婦人之見,心慈手軟了。若不是你當初堅持要用屍體做試驗,而非用活人,朕的心疾早就治好了,也不至於鬧出這麼多事兒來!他死了,日後你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女,你才能繼承皇位,當女帝!」女帝冷聲道。
「是兒臣狹隘了,還有兩針,就好了。」元安公主這才收起了淚意,重新拿起銀針。
女帝滿意道:「這才像樣。」
元安公主將銀針插入了兩個穴位中。
女帝卻忽然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並且當場不斷地吐出黑血來。
她當即抬起眼,死死盯著元安,道:「你——你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元安公主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女帝,罵道,「你為了皇位,殺了二叔,殺了三叔,殺了幾個堂哥,殺了父皇,我都忍著了,但是你殺了我弟弟!那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這麼多年,我為了保住他的性命,我以身醫藥,每個月往自己身上扎兩次的針,我為了保住他的命,我親手將他弄成一個廢人!我處處受你威脅,昧著良心幫你偷屍體,幫你用活人試驗,保你的性命,治你的病,我是為了什麼?我難不成是為了那個皇位嗎嗎?」
「你真當人人都跟你一樣,就這麼喜歡當皇帝,這麼喜歡這個冷冰冰的位置!」
「我是為了阿臣啊!我是為了他!從小到大,你們兩夫妻爭權奪利,斗個不停,是他跟我相依為命長大的,他有一口肉吃,不會少我一口,有一顆糖不會少分我,是他,是他保護了我,跟我一起長大的,他是我最好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