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妍斷然否認，她蒼白著臉，「不可能，他在御前說好的，要娶我做側妃，怎麼可能是妾！」
這個結果，她無法接受淚水漣漣，「一定搞錯了！」
沈夫人心中一酸，將沈冰妍抱在懷裡，對龔伯道：「龔管家，小女不會拿宮中之事說謊，這其中定有誤會」
龔伯搖頭，語氣意味深長：「是有這麼一回事，可是……」
沈府三人剛露出欣喜，卻聽他說，「可沈姑娘不潔之身，落過幾次胎。」
「這樣的殘花敗柳，配不上四殿下。」
「四殿下願意給侍妾的名分，已是顧念舊情。」
「你們再得寸進尺，那就不好辦。」
沈夫人印象中，女兒一向循規蹈矩，與褚容秋相交多年，也在她眼皮底下進行。
兩人之間，除了互通心意，絕無半分逾矩。
「龔管家，我家妍兒，是我親自教養長大，從小溫良賢淑。不可能做那種有辱門風之事。」
「您從何處聽來這樣的謠言？」
「定是有人刻意誣陷！」
她十分相信自己女兒為人，還在替她辯解。
可她沒注意到沈冰妍目光心虛。
龔伯見沈冰妍一副強裝鎮定的模樣笑了。
「沈姑娘落過胎，是姜太醫親自診斷的結果。」
「姜太醫身為院正醫術高明，診脈從未出錯。」
「純貴妃體恤沈姑娘體弱，才派遣姜太醫替她診治。」
「可沒想到，沈姑娘娘娘失望，也讓四殿下失望了。」
沈夫人瞪圓雙目，她機械般轉過頭看向女兒，這個女兒何時變的這麼陌生。
沈冰妍惶恐，輕喚一聲，「娘……」
迎接她的是沈夫人狠狠一巴掌，「不知廉恥！」
周圍一陣譁然，殘花敗柳？還落過胎？
這沈小姐除了和四殿下麻痹，還與其他男子珠胎暗結？
這也太，太博愛了？
人群眾說紛紜，紛紛開始猜測其餘男子的身份。
結果，這一合計好傢夥，沈冰妍追求者不少，光叫得上名字的公子哥兒就有十來個。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紛紛都在猜測那幾個落掉的胎兒生父有哪幾個。
沈父眼見形勢控制不住，開始下令驅趕賓客。
可一切都晚了，該聽的不該聽的，沈府被扒的底褲都沒了。
驅走賓客後，沈父原本筆直的腰杆，佝僂下去。
見父母都不信她，沈冰妍撲倒在龔伯腳邊，涕泗橫流，一雙美眸布滿紅血絲。
「龔管家，我發誓，我的身子只給過四殿下。」
「那幾個落掉的胎兒也是四殿下的血脈。」
「求您帶我去跟殿下解釋，跟貴妃娘娘解釋。」
沈冰妍磕頭，眉心都磕破皮，可眼前貌丑的老僕依舊不為所動。
最後沈父看不下去，命人將她拉開。
沈母沒什麼主見，到底心中不忍，她抱過被拉開的沈冰妍，也跟著哭。
母女倆恨不得哭暈過去。
這時，龔伯威脅泛著冷意的聲音傳來，「沈姑娘，今日你若是不上轎，日後可就沒機會了。」
話音一落，哭聲停了。
不甘，又如何？
從前那些追求者，早在她遭難時，跑了。
她名聲毀了，身子毀了，除了褚容秋，還有誰要她。
沈冰妍再不情願，還是拖著虛軟的身子，上了那頂粉轎。
她只能賭褚容秋還對她殘留著幾分真心。
一旦情誼不在，迎接她的將是萬丈深淵。
沈冰妍放下了粉色的轎簾，「父親，您曾說過，要將春桃給我做丫鬟，算數嗎？」
沈知山點頭，「自是算的。」
沈冰妍又說：「那便等她一起吧。」
原以為那個臭丫頭已經認命，卻想不到那要死不活的樣是裝的。
龔管家沒到沈府，她就提前跑路。
這麼巧合？
沈冰妍抹著眼淚，心中怨恨。
如今她不好過，春桃也別想跑！
龔伯這一次倒是很好說話，沒有猶豫便同意沈冰妍這請求。
他的人比沈府的效率高，很快將春桃落腳點鎖定。
是蕊夫人清修的小佛堂。
路程不遠，龔伯乾脆命人抬著粉嬌，順路過去接人。
佛堂內。
龔伯推開虛掩的門，直接闖進去。
兩邊綢帶製成的層層幢幡下，是褐色的松木桌。
上頭擺著個半人高的佛，佛像前是各色新鮮的貢品。
蕊夫人虔誠跪在蒲團上，即使有不速之客闖進來，她卻神情淡然依舊。
她身著樸素，手中四柱香拿的很穩，連香灰都沒掉落多少。
她衝著佛像躬身一拜。禮畢後，起身把香插在佛像前。
龔伯看到她的臉，很是意外：「是你！難怪啊……」
未盡之語被龔伯按在喉間，轉而問：「春桃在何處？」
蕊夫人聞言，平靜無波的目光落在佛堂內一處屏風。
恰巧，屏風後邊一陣慌亂的響動傳來，令龔伯側目。
龔伯瞭然一笑，「原來躲在那。」
他並不著急將春桃抓過來，反倒是走到了松木桌前。
龔伯抬手，將半人高的佛像推翻在地。
佛像落地碎成無數殘片，發出一陣清脆聲響。
可即使是這樣的響動並未讓蕊夫人神情有絲毫波瀾。
直至龔伯將佛像後的靈位牌抓在手裡，蕊夫人平淡的眸底才有波動。
龔伯的手輕撫過靈位牌上的名字，諷笑道：「在佛像後，供死人的靈位牌，還日日參拜，也不怕佛祖怪罪你？」
蕊夫人眉頭一皺，拿過龔伯手中靈位牌，用衣袖細細擦拭著，然後重新將它放歸原位。
「既是舊識，便也一同上炷香吧。」
龔伯布滿傷痕的臉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完好的雙目透著些懷念：「想不到，蕊夫人還是和從前一樣。」
他說著，對蕊夫人的建議竟也認同，隨意拿過一柱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