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瑤也不知他練多久，用完晚膳後，蕭北辰還在那揮砍。
生無可戀來形容他，很貼切。
卿瑤立在練武場邊的樹下，手中拿著個巴掌大的烤雞腿咬一口。
油滋滋的香味隨著微風，飄到蕭北辰面前，勾的他口舌生津。
蕭北辰憤懣大喊：「簫卿瑤，你故意的！」
「是呀，你才知道！」卿瑤壞笑。
「是你告狀！不然大哥怎麼會罰我！」
「是，但你有力氣打我嗎？」
蕭北辰一噎，目光委屈又無奈。
這是他親妹妹，可卻處處與他作對。
她對每個人都好，就連陳伯也是。
除了他。
自那以後，她好像再未喊過他二哥。
那些討好親昵，從未有過一般。
回不去了嗎？
蕭北辰目光幽深，盯著卿瑤片刻，「瑤兒，我，求你，再喚我聲二哥，可以嗎？」
……
沉默，連空氣都安靜了。
卿瑤覺得手中的烤雞腿沒了滋味，她將烤雞腿重新包入油紙中收起來，轉身離開練武場。
蕭北辰見她毫無留戀，再也撐不住脫力的身軀栽倒在地。
濕發蓋住他的眉眼，他大口的喘息，卻仍感覺到窒息眩暈。
蕭凜來走到他身邊，「三千下，重來。」
蕭北辰木然望著蕭凜陽衣襟處露出的金黃色一角，「大哥，你的護身符很好看。」
蕭凜陽一怔，沒有說出護身符的出處，可兩人心知肚明。
他不忍弟弟再頹廢下去，「老二，現在侯府表面鼎盛，實則風雨飄搖。」
「稍有行差踏錯，就會萬劫不復。」
「我懲罰你，是為你好。」
蕭北辰艱難起身。臉隱在夜色里，「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這次，無人督促蕭北辰都持續揮刀到深夜。
哪怕次數已經達到三千下，他都沒有停——直至力竭昏死過去。
蕭鴻得知，嘴上罵著，嘴角壓的笑出賣了他。
二兒子的轉變令欣慰。
他日日上朝，才能感受到腹背受敵。
偌大的朝堂，彈劾他的，籠絡他的，背刺他，詭計頻出。
若非他背靠昭乾帝的信任，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可僅有的信任也是有前提，如今三王鼎立，再不是從前褚容秋一家獨大的局面。
他稍有偏向，都會失去昭乾帝的信任。
……
春桃的生命力很頑強，心臟比常人要偏上三分，那一劍擦著邊將她捅穿。
她中的毒，跟從前蕭羽晴的是同一種。
春桃本該毒發身亡，可胸口中那一劍讓她血流不止，稀釋了毒性。
種種巧合下，她吊著一口氣，勉強等到卿瑤將她撿回康樂堂。
杜神醫同卿瑤的時候，目光嘖嘖稱奇。
心中感嘆，禍害遺千年。
杜神醫忍著不舍，將解毒丹胡亂塞到春桃口中。
解毒丹是在卿瑤指導下配比出來，費了她不少心神。
就給春桃用掉！
肉痛，不舍。
算了，就當試藥！
藥效是比卿瑤那枚差些，但給春桃解毒足夠。
在杜神醫捶胸頓足時，春桃悠悠轉醒。
杜神醫瞬間拉下臉，又狠狠瞪了一眼，然後出去喊卿瑤。
卿瑤也很詫異，醒的挺快。
她在木椅坐下，與春桃四目相對。
這是卿瑤來這個世界，首次正式與春桃面對面。
眼前之人人很陌生，春桃看了半晌，目光驚愕，「你是？王二丫？」
她無法將眼前冷漠的女子，和記憶中的人畫上等號。
除了臉，哪哪都不像。
春桃通過王青瑜找上卿瑤，就是賭她還如從前一樣愚蠢又心軟。
可真的面對卿瑤，她心裡恐慌。
卿瑤姿態閒適，並不因為春桃刻意的稱呼發怒。
「說吧，找我什麼事？」
春桃一怔，隨即臉上浮現惡意:
「二丫小姐，你和從前不一樣了。」
「是羽晴小姐沒有照顧好你？」
「也是，你們的姐妹情深都是假的……」
「私底下指不定多麼骯髒齷齪呢。」
「你的爹娘兄長，眼裡只有蕭羽晴，一定忽視你吧？」
「真可憐無人愛你，你只有你自己。」
……
卿瑤一直等她說完，時不時摳指甲，看看地，從未被春桃的言語所激。
春桃最先沉不住氣，「你聾了？有沒有在聽我的話！」
「怎麼比的上你可憐。」卿瑤指指她雙臂，「你現在是個殘廢。」
春桃順著卿瑤的視線看到被紗布包裹著手臂，卻缺了大半。
她瘋似的怒吼：「為什麼不早點，再早點，我不會變成這樣！是你害我！」
卿瑤哂笑不理會她的怒罵，刺激她：「沒有我，你還有命跟我叫囂？說到底，是你不甘心吧。」
這話像利劍，挑破春桃的偽裝，直刺她破碎不堪的內心。
「真正可憐的是你，春桃。」
「你都淪落到找我這個仇人替你收屍？」
「都眾叛親離殘廢了，可以去死了。」
「吊著條賤命，就會在這狗叫？」
春桃恨得雙目充血，她重傷未愈，只能僵在木板上動彈不得，口中惡毒叫囂：
「我不服！為什麼你不乖乖死大火里。」
「我本該是母親的驕傲，會是父親最器重的嫡女。」
「是你的存在毀了一切，都是你！你該死的！」
一字一句充滿惡意，連杜神醫也聽不下去。
真真是救回來個白眼狼，白瞎她的解毒丹。
「閉嘴！我要讓你自生自滅！」杜神醫氣急敗壞。
春桃一臉有恃無恐，「你們不敢殺我，反而還會拼命求我活下來。」
她大笑著，笑出了淚，「你想知道我的底牌嗎？」
「那就好好伺候我！只要我滿意，可以考慮告訴你。」
這話很有歧義，卿瑤目露嫌棄，沒忍住說，「抱歉，我不喜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