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相府,從外看,層樓疊榭,雕欄玉砌。
進到裡面,曲徑通幽,富麗堂皇。
這得是多少民脂民膏堆積起來的呀,除了占地面積小點兒,其他各項配套設施,可不比皇宮差!
蘇雲澄不仇富,因為她自己也曾是個小富婆。
但她忍不住嫉妒呀。
這府邸搞得跟蘇州園林似的,住在裡面,一定愜意得很呢。
南明淵似乎是曹相府里的常客,守在門房裡的知客家奴見了他,也不問話,直接帶他們往東院走。
東院書房門外,知客家奴駐足叩門,亮聲稟道:「老爺,南將軍攜蘇家女求見。」
書房裡空頓了片刻,才響起曹軒那好似卡了一口濃痰的老煙嗓。
「讓他們進來。」
知客家奴無聲應了喏,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對南明淵、蘇雲澄做了個請勢。
待二人跨步進屋,他又從外面將房門關緊,並給守門的府兵頭子使了個眼色。
很快,書房周邊的值崗人員全部外撤,方圓百尺之內,不留一人。
書房裡,年愈五十的宰相曹軒,盤膝打坐在一張寬大的禪椅上。
屁股下面的方形蒲團,看起來更像是個剁肉用的砧板。
他的面前焚著一爐檀香,香氣飄飄,煙跡裊裊。
襯得他整個人盡顯仙風道骨。
與蘇雲澄那日在祭天台上所見,判若兩人。
南明淵沒有主動開口擾他,拉著蘇雲澄在旁邊兩張圈椅上坐下。
曹軒繼續閉目呼吸吐納了一陣後,雙手疊印,揉搓肚臍,開始收功。
南明淵自斟了一杯半涼的香茶,抿了一口後,感覺味道不錯,便給蘇雲澄也倒了一杯。
曹軒終於完事兒了,長吐一口濁氣,緩緩睜開丹皮眼。
「明淵來啦?這是,戶部蘇尚書的長女千金?」
蘇雲澄既然已經知道南明淵與曹軒之間是互相利用,又互相防備的關係,便也抱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陽奉陰違心態,起身見禮,話中帶刺道:「小女蘇雲澄,見過曹相。家父已卸任戶部尚書,如今只是戶部一個小司務,此事曹相難道不知?」
曹軒眼中冷光一閃,隨即笑道:「本相當然知道,罷了蘇大人的原職,不過是為了堵眾人的悠悠之口罷了,實非本相本意。你放心,待風頭吹過,本相一定找個合適的機會,讓你爹爹官復原位!」
蘇雲澄呵呵了,這小老頭兒,上來就給自己畫大餅,可見沒安什麼好心啊。
「曹相好意,雲澄代父謝過。」
客套話就說這麼多。
蘇雲澄果斷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起,再不抬頭看人,也不開口說話。
反觀曹軒,他倒是還想跟蘇雲澄多聊上兩句的,結果對方突然抽身退了,搞得他就很鬱悶。
心裡不爽,臉色自然也就不會那麼好看。
他把話頭轉向南明淵:「明淵今日來,所為何事啊?」
南明淵抬手指了指蘇雲澄:「帶她來跟你見個面,順便跟你說一聲,我要娶她為妻,正妻。」
曹軒先是一愣,隨後撫須大笑:「你的這番言行,真是讓本相受寵若驚啊!本相何德何能,管得了你娶誰為妻?你愛娶誰娶誰,跟本相有何關係?」
南明淵也跟著笑了:「我剛從宮裡出來,把太后幫我選定的瓊伯侯之女給拒絕了,不知道這個新鮮消息,傳到曹相耳朵里了沒有?」
曹軒眯起了眼,聲音微冷:「你到底想說什麼?」
南明淵肅起臉面:「聽太后說,讓我娶瓊伯侯之女,和穆家結親的主意,你也是舉雙手贊成的。本將軍就想問問,曹相你是怎麼想的?你有事兒沒事兒啊?不知道瓊伯侯是太后的人嗎?不知道穆家在南疆布了什麼暗局嗎?」
曹軒蹙眉沉思了片刻,臉上再次掛起了笑。
「你是怕太后通過這場聯姻,把南疆的穆家私軍滲透進你北疆的平匈邊軍里去,從而架空你的軍權,對嗎?」
南明淵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曹軒自信擺手:「不會的!以本相對你南將軍的了解,只有你分化蠶食別人的份兒,別人想從你的樹上摘桃子,那就等著掛死在東南枝吧,哈哈……」
南明淵得了夸,卻並不買帳,神情反而更顯冷峻。
「曹相終身不娶,無兒無女,看來是真不好女色呀。你可知那溫柔鄉的厲害?你可見過那穆家女?得妻如此,你覺得本將軍還有壯志雄心,管那邊軍瑣事嗎?有她天天吹著枕邊風,本將軍叛你曹相,只是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