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澄兒，你看看燦兒……

  被刑氏打出屋後，蘇雲澄自己到廚房裡盛了一碗尚有餘溫的香噴噴飯菜，吧唧著嘴巴進了蘇雲開的房間。

  孫嬤嬤死了以後，蘇家上下只剩十口人。

  七個主子，三個家奴。

  刑氏、江氏和蘇雲澄，都還有個貼身人伺候著，倒是辛姨娘這房裡，一時間沒了下人，很多事情都得親力親為。

  此時辛氏剛把蘇雲燦哄睡著，蘇雲開也趁機溜跑，到隔壁工地去找那幫邊軍玩了。

  蘇雲澄端著飯碗進來時，辛氏正躡腳貓身的準備退出去。

  「澄兒，你看看燦兒……」

  辛氏一見蘇雲澄，眼淚立刻又繃不住了。

  作為母親，她定然是能感受到兒子不對勁的，可她沒有那麼廣博的見識，也沒有那麼污濁的認知。

  發生在蘇雲燦身上的那種事情，哪怕任她想破了腦袋，大概也是想像不出來的。

  眼下的她，才是蘇家最無助、最焦慮、最彷徨的人。

  蘇雲澄感同身受的握了握她的手：「辛姨娘，雲燦還小，適應力強，你若太緊張他，反讓他經不起風雨。以後你可別再天天把他關屋裡了，不如狠一狠心，直接交給我來帶！看看雲開那小子，被我從小打到大，不是又皮實，又活潑，小錯雖不斷，但大錯從不犯麼？」

  辛氏懵懵懂懂的擦掉眼淚，不知所措道：「澄兒你哪有時間帶他？老爺不是說……說你馬上要出嫁了？」

  蘇雲澄一愣：「他胡說呢！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他倒急上了！就算將來我要嫁人，也是嫁到隔壁將軍府去，不跟沒出嫁一個樣？反正經此一事後，雲燦不能再按你以前的方式養著了，不然肯定要廢！你跟我娘一樣的性子，卻沒她那正妻的命，現在弄得雲燦在家裡畏手畏腳，都快成隱形的小氣包了，這事兒你們大家都有責任。所以從今天起，在雲燦的事情上，你們少插手，都得聽我的，懂了不？」

  辛氏被蘇雲澄小嘴叭叭的一番話給說得羞愧難當，再也醞釀不出此前那種悲悲切切的情緒了。

  「我……我懂，我懂，澄兒你是為了燦兒好，我聽澄兒的！」

  蘇雲澄滿意的往嘴裡扒了口米飯，手指門外：「那現在就請辛姨娘回自己房裡歇著吧，沒事兒幫爹爹納個鞋底兒，繡個手帕，別一天沒遍兒的淨往這屋裡跑！」

  「可燦兒……」辛氏哪能真的放心。

  蘇雲澄不再客氣：「你別管了，回回回！」

  連催帶嚇的把辛氏送出屋後，蘇雲澄搬了個小板凳，大大咧咧的坐到蘇雲開躺著的床頭邊。

  「嗯啊嗯啊嗯啊，真香！」

  蘇雲澄越吃越誇張，鹹菜都被她當成了牛肉乾來嚼！

  看似午睡正酣的蘇雲開，呼吸明顯加快了不少。

  蘇雲澄又吃了一會兒後，終於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好啦，小傢伙，你這裝睡的本事還差點兒火候，露了餡兒啦！這會兒沒外人，趕緊起來吃兩口，姐姐把最好吃的都給你留著呢。」

  蘇雲燦果然睜開了雙眼。

  比起昨日，他的眼中依舊無神，但已少了許多驚惶。

  蘇雲澄繼續柔聲哄勸：「雲燦，人受了傷，生了病，心裡難受很正常，但是飯一定要吃啊。不吃你怎麼療傷，怎麼養病？等你病好了，姐姐帶你和雲開出京騎馬去，好不好？」

  蘇雲燦就那麼直直的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蘇雲澄，還是不動也不說話。

  蘇雲澄用銀勺舀起一塊兒嫩肉，送到他的嘴邊。

  小傢伙抗拒了兩下，終究難忍腹中飢餓，張口吞了下去。

  蘇雲澄大喜，立刻誇讚道：「雲燦果然是最乖的，比雲開那小子聽話多了！以後姐姐再有什麼好吃的，先給雲燦吃！來，再吃一塊大的……」

  幾塊香肉下肚，蘇雲燦的臉色頓顯好轉。

  蘇雲澄乾脆把碗勺直接遞給他，讓他自己動手扒拉著吃。

  蘇雲燦掙紮起身，怯懦懦的接過飯碗，卻發起了愣。

  突然，他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的往碗裡掉落。

  蘇雲澄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邊幫他擦淚，一邊出言安慰。

  「哭吧哭吧，小孩子怎麼哭都不是罪，眼淚泡飯也挺好吃的，就是泡久了會有點兒咸，可能還有點兒苦，你適可而止啊，別糟蹋了糧食……」

  蘇雲燦聽到她的這番話以後，哭得更大聲了。

  不過飯碗卻是被他挪了開，以保證眼淚不會再滴落進去。

  蘇雲澄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禁抿嘴偷笑。

  蘇雲燦只哭了一陣便累了，漸漸收了聲。

  他抹了一把鼻涕，突然呢喃道：「孫媽媽死了，她死的好慘，我要給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