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澄能夠看得出來,南明淵對於阿飛,不是嫌棄,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抗拒、害怕。
其實說害怕,也不準確,更像是一種心理上的防範。
他似乎很擔心、並且很肯定對方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給自己帶來巨大的麻煩和困擾。
而這種困擾,是能夠讓現在的他想起來就頭疼的。
這是什麼情況?
這情況可不太正常啊!
這個南明淵,已經神經衰弱到自認可以未卜先知的地步了嗎?
他能不能未卜先知不知道,但蘇家接下來要請的那位私塾老師,聽說是真有未卜先知本事的!
次日一早,蘇雲澄喊起抱在一塊兒睡得跟豬娃娃一樣死沉的蘇雲開和阿飛。
今日去請夫子,需得帶上這兩個小傢伙以做備用。
至於蘇雲燦,以他目前的狀態,去了只會適得其反,不如留在家裡繼續養病。
昨夜蘇雲澄睡得晚,興致勃勃的聽阿飛講述辛家茶莊裡的雞飛狗跳,直到夜半。
因此一坐上馬車,便和兩個小傢伙頭抵頭的邊打瞌睡,邊流口水。
南明淵被擠在角落裡,盤膝打坐,不敢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
只聽轎廂外趕馬的瓊野一聲「吁」喝,四駕齊喑,馬車停下。
「南帥,到了。」
矗立在馬車前的,是一座門庭破敗不堪,周圍雜草叢生的荒廢道觀。
若非道觀門鼻上掛著的那把花旗鎖鋥新油亮,大概誰也不會覺得這裡面還住著人。
大門兩邊的青石立柱上,各嵌有一塊桃木板,刻著一副筆走龍蛇的對聯。
左聯:三界橫眠閒無事。
右聯:明月清風是我家。
橫匾:三清觀。
南明淵喊著蘇雲澄等人下了車,原地駐足看了片刻。
瓊野正要上前敲門,南明淵突然拉住他,神秘兮兮道:「前門我來敲,你去後門堵。」
???
瓊野雖懵但聽從,快步繞去了道觀後面。
果然,南明淵這邊剛拍了三聲門板,還沒自報姓名,後門那邊便響起瓊野的一聲粗獷暴喝。
「嘿,哪裡跑?逮著你了!」
等到人被扭送至前門,蘇雲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三清道觀里,怎麼住了個大光頭?
還穿著洗得片青片白的七衣袈裟服。
這分明是個和尚好吧?
大光頭眉須皆白,年紀只有五十來歲,身材雖然清瘦,但皮膚紅嫩有光,一看就是個活得滋潤之人。
「他……他就是你說的夫子周?」
蘇雲澄不得不提出質疑。
南明淵笑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著面前的光頭老者問:「周天師,你跑什麼呀?可還認得本將軍?」
天師?
蘇雲澄emo了,這貨還真是個道士啊?
道士的身份,和尚的打扮,還有當夫子的能耐……
這貨活得好抽象!
周天師掙了掙被瓊野鎖在背後的雙手,發現掙不脫後,便挺直腰身,傲然道:「本天師正好有事需要外出而已,誰說我跑了?若是我沒記錯,兩年前來過本觀,結果被我嚇出京的那小子,就是你吧?怎麼,今日又想本天師給你算命了?省省吧,你可是萬里挑一的天選歹命人,越算越鬧心,何必呢?」
南明淵的臉色明顯不那麼好看了,他強撐笑臉繼續道:「今日先不說其他,你也不用再給本將軍算命,你給她算算,如何?」
他手指的人,是蘇雲澄!
蘇雲澄有點兒心慌慌的:「為啥突然要給我算命啊?本小姐是來請夫子教學的,不是來請神問卦的!」
蘇天師也很不配合:「哈,你說讓我給誰算,我就給誰算?你算老幾啊?不算!」
南明淵神情一肅,也不廢話,直接對瓊野道:「去,把這三清觀給我點了。」
「喏!」
瓊野話音落,手已戳中周天師的身上大穴,令其立於原地,動彈不得。
而他本人,則翻牆躍入道觀,噼里啪啦準備鋪柴放火了。
蘇雲澄驚呆了。
周天師嚇尿了。
「點不得,點不得呀!這三清觀可是本天師特意選中的羽化之地,誰燒我跟誰拼命!」
南明淵絲毫不受他的威脅,朗聲問院裡的瓊野:「火種引好了沒有?開燒!」
「好了,得令!」
瓊野的回應聲如洪鐘。
周天師臉色瞬間慘白一片:「停手!停手!我算!我算還不行嗎?我的祖宗哎,本天師已老實,三清觀求放過呀!」
南明淵撇撇嘴:「哼,早這麼聽話不就得了?本將軍收服不了你,還威脅不了你嗎?你這賤脾氣,就得挨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