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008

  「還好，跟我外婆一起走的。」鄒舟然回答。

  「一直都沒聽妍妍提起她媽媽，都不知道她的娘家人是在哪裡的啊...」程媽媽暗自嘀咕，鄒舟然走後他們想過很多法子找他，但是又無從查詢，連報警都沒有用，很多痕跡也仿佛被刻意抹去一般。

  程媽媽轉而又問，「外婆這次沒跟著一起回來嗎？」

  「……」鄒舟然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坐在對面的人，程韞玉此時正一臉認真地看著他，「沒有…幾個月前剛過世，沒法跟著一起回來了。」

  鄒舟然笑容勉強，程媽媽不知道這茬，知道自己捅了人家的心窩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也更加心疼這個孩子。

  「哎呀，媽，孩子剛回來就別問太多了，孩子平安才最重要的。」謝采妘一臉老成地拍拍程媽媽的肩，程媽媽抬手抹了把眼睛，「是啊，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餓了吧，我去廚房看看湯好了沒有。」

  鄒舟然沒來得及難過，就看到一顆小小的腦袋湊到自己腿上，正仰著頭眨巴眼睛看他。

  「璟璟還挺喜歡他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叔叔的。」謝采妘對著程韞玉笑道，「以前見到生人都躲到人背後，現在居然能湊到人跟前。」

  「我....喜歡小叔叔~」程逸璟用他不標準的發音鏗鏘有力說道。

  好可愛！！！

  鄒舟然看著他白嫩嫩的臉頰，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軟得人心尖顫。在老家那邊左右鄰居也有挺多個小孩，但是一直太會哭鬧，常常吵得鄒舟然靜不下心寫作，所以一直很討厭小孩。

  現在鄒舟然的腦子裡都是他臉軟軟的觸感，忍不住想要去抱他，下一秒這小孩就被人抱走了。

  「不能喜歡小叔叔。」程韞玉一本正經地教育他，「小孩子家家哪懂什麼喜歡。」

  小奶糰子一臉委屈，撲騰著身子一臉可憐地看著鄒舟然。鄒舟然抬眼狠狠瞪了程韞玉一眼，趁著另外兩人都離開的間隙，小聲怒道：「還給我！」

  程韞玉黑亮的眼眸深深地盯著鄒舟然，隔了好半晌，才不情不願地將小孩給放回去。程逸璟立馬撲到鄒舟然懷裡，鄒舟然順從自己的本心將人抱到自己腿上坐著，拿過一旁的撥浪鼓不熟練地哄著他玩。

  程韞玉很輕地嘆了口氣，腦子裡裝著剛剛的事，心情有些複雜，坐在側邊沙發上看著兩人玩，許久後那種鬱悶的情緒才消散一些。

  鄒舟然注意到他的視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感覺似乎這樣孤立他不太好，抿了抿唇也開始有些心不在焉。

  程逸璟玩了會兒，突然跳下沙發，鄒舟然回過神但來不及制止，就看到程逸璟熟練地摁開了電視，轉身又跑回來，「看小叔看小叔。」

  電視上的畫面背景看著像民國時期，程韞玉一身藍色長衫，一副溫文儒雅的讀書人模樣，鄒舟然一下看迷了眼。聽到程逸璟叫他才猛然回過神來，餘光瞥見程韞玉抿著唇憋笑，鄒舟然瞬間有些炸毛，咬牙切齒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叔好看嗎？」程逸璟仰著腦袋問他，當著小孩的面鄒舟然沒法撒謊但也夸不出來，模糊地「嗯」了一聲。

  旁邊人終於忍不住「噗嗤」一下很輕地笑出聲，鄒舟然感覺自己有些臉熱，目光直直盯著電視，不想再管那兩個人。

  廚房裡飄來香味，是冬瓜排骨湯，程媽媽熱衷於做各種湯，每種湯都做得清甜濃郁入口鮮香，時隔多年味道都沒怎麼變。

  餐桌在廚房側邊凹出的位置，正對著客廳，中間隔了道玻璃門。程媽媽在消毒櫃前挑餐具，回頭對著他們道：「先來吃飯吧，他們倆中午不回來，不用等他們。」

  「好的。」鄒舟然抱著程逸璟過去，將他放在兒童椅上，自己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程媽媽還有謝采妘坐在他對面，程韞玉淡定地拉開鄒舟然旁邊的椅子坐下。

  「早飯都還沒吃呢吧？不用客氣，就當回自己家一樣。」程媽媽給鄒舟然舀了碗湯，「以後有時間就常來，別回來就總在家呆著，這幾天肯定都沒好好吃飯吧。」

  「謝謝程姨。」鄒舟然接過湯放到自己面前，拿起湯勺舀了一勺進嘴裡，味道真的鮮甜。

  「怎麼樣，姨的手藝沒退步吧？」

  鄒舟然點點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不夠可以再煮。」

  鄒舟然笑著沒說話，自從外婆離世後，許久沒有這種溫馨的感覺了，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形容。一直在抱著僥倖心理，只想著回來這邊可以在偶然間遠遠看上他們一眼就好。他離開時什麼都沒說，所以這些年總想著他們會不會對他有所埋怨。

  此刻又一次坐到同一張飯桌上，心中感慨無限。

  飯後，鄒舟然起身收拾碗筷，程媽媽連忙止住了他的動作，「去客廳坐著玩吧，我跟你嫂子收拾就行，幾個碗而已，很快的。」

  鄒舟然還是執意將碗筷先收拾到了洗碗池，剛將水龍頭擰開就被程韞玉推著去了客廳，程媽媽在一旁指使著程韞玉，鄒舟然也不再堅持。

  程逸璟似乎特別喜歡看他小叔演的影片，小小年紀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反正看得很著迷就對了。

  鄒舟然得回去趕稿子，待沒多久就先回去了，程韞玉一直跟在他身後，也不說話，面上一直都是淡淡的。

  鄒舟然剛踏進自己房間，程韞玉才開口問他，「還會走嗎？」

  鄒舟然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下，回頭對上程韞玉幽深的眼眸，回答依舊是，「暫時不會。」

  程韞玉表情有一瞬間的落寞，看不真切，極快地被掩飾了去。鄒舟然只道是錯覺，他走與留其實對他沒有多大的影響，估計程韞玉也就是這麼隨口一問。

  八年時間，高校畢業，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無論他有沒有在都對程韞玉沒有任何影響，鄒舟然自己心裡頭門兒清。

  這天下午程韞玉在他這待了挺久，鄒舟然坐沙發上碼了一個下午的字，偶爾抬起頭總會發現程韞玉在看他。鄒舟然覺得有些莫名，但也沒有去制止。

  之後一段時間程韞玉一直在忙，微博時常推送程韞玉的上班路透，鄒舟然每日超話簽到的時候都會刷上一通。

  有個眼熟的號發布了一條帶著『悠悠染玉』『cp』話題的微博，鄒舟然點開微博全文，又去了解了這個話題的意思，之後心一涼，果斷取關了這個微博號，後面的幾天都沒有點開微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