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023

  「有事，別掛。」程韞玉語氣有些慌，哪裡還有那晚不理人時的冷勁兒，欲擒故縱這一招在他心裡劃爛了已經，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使用了。

  鄒舟然感覺有些煩燥，在儲物格里掏出煙，出了車子才將煙點上，緩緩吸了口，等著他那邊開口說話。

  程韞玉聽到打火機『咔』的一聲，敏感地意識到他在幹嘛，蹙眉喊道，「粥粥。」

  這小名每次聽程韞玉說起，鄒舟然心裡都會柔軟些許，他很輕地「嗯」了聲，隨後又問：「你不是說有事嗎？說吧，什麼事？」

  程韞玉頓了下，沒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他，「你抽菸了嗎？」

  「嗯。」鄒舟然笑了聲，忘記程韞玉不知道這事了，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鄒舟然沒想多解釋什麼。

  程韞玉卻沒打算就這麼過去，問他，「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怎麼說呢？」鄒舟然想了想，「估計是大學時候吧。」

  壓力太大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上一根，沒什麼癮，純屬釋放一下壓力。

  程韞玉心情有些複雜，這他沒法說，大學時候他們壓根不在一塊，現在也沒找到合適的身份說他。更何況鄒舟然現在在跟他鬧情緒，程韞玉只能將這事先放到一邊。

  程韞玉閉了閉眼很輕地嘆了口氣，問他，「聽說你這兩天請假了，打算去哪兒？」

  「你不是都不想看到我嗎？還關心我去哪兒做什麼，反正這兩天都不會去礙你的眼了。」鄒舟然覺得有些好笑，餘光看到兩個小學生歡鬧著跑過來蹲在他對面的屋檐下，拿出一沓奧特曼卡片拍著玩，鄒舟然忙把煙掐了。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程韞玉徹底沒轍了，剛想軟下語氣說兩句好聽話哄著他，就聽身後工作人員喊他準備下一場戲開拍了。

  鄒舟然也聽到了聲音，說道：「先去忙吧，我要繼續開車了。」

  說完也不等那邊人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鄒舟然收斂起嘴角的笑意，盯著手機屏幕看了會，手癢又想再點一根煙，抬眼看到對面的小學生只得忍住自己的想法。

  鄒舟然以前軟硬都吃，現在不行了，一點硬的都吃不了，只要有一點不對勁他就容易產生退卻心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這人天生就喪，當初家裡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想過一起走了算了，後來覺得還有個念想，要是這點念想都沒了就乾脆一了百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鄒舟然心裡不好受程韞玉更甚，事情偏離了原本的軌道，程韞玉開始後悔那晚為什麼沒有順著那條台階下。此刻把人推得遠了，又怕一朝回到解放前，更怕鄒舟然一聲不吭就消失。

  王小寧一直在門口盯著，見他通完電話臉色陰沉的樣就知道沒談攏，王小寧想說要不讓他去鄒舟然家跑一趟，但見程韞玉什麼話都不說也就不敢多說。

  拍戲時程韞玉又恢復的平時的樣子，他這人對工作兢兢業業，不容因為自己的原因拖累了整個劇組的進度。

  王小寧只敢把自己的想法小小聲跟陳奕陽說，陳奕陽才來沒多久，對其中的彎彎繞繞不是很清楚，只道：「沒必要吧，鄒編回去就回去了，有什麼必要還得專門跑去打擾他一趟嗎？」

  王小寧嘆了口氣，在陳奕陽旁邊挪了個椅子坐下，「怎麼就沒必要了，這很有必要的好吧。程哥也說了讓我這兩天跟著鄒哥，早知道昨天我就該死皮賴臉跟他待在一起。」

  他也不懂他程哥怎麼想的，從剛開始見面就恨不得將人拴褲腰帶天天掛著，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又要鬧彆扭。這下好了，天天記掛著人家，卻連人都見不到。

  「比起程哥，你好像更關心鄒編的樣子。」陳奕陽淡定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哪裡。」王小寧被他這話嚇了一跳，「可別亂說，我對鄒哥可沒有什麼想法。」

  陳奕陽笑了聲，「我也沒往那處想啊，你自己想歪了。」

  「是嗎？」王小寧莫名也被自己那麼大的反應奇怪到了，尷尬地笑了笑，「我只是莫名不想看到他們兩個人鬧彆扭。」

  王小寧沒再跟他聊，兩人坐在走廊盡頭，等到遠遠看見有人走動了才起身靠過去。程韞玉剛準備從教室出來，王小寧跟著忙走過去把保溫杯遞給他，「菊花茶，現在是溫熱的，喝點降降火氣。

  程韞玉垂眸睨他一眼，接過保溫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喝水的間隙對他說了句，「先去給我備下車。」

  「不打算先吃飯嗎？要回酒店還是？」王小寧問。

  程韞玉不答反問：「沒有別的行程安排了吧？」

  王小寧思考了幾秒回答，「是的，沒有了。」

  「好，我回庸景一趟。」程韞玉冷著臉淡淡道。

  王小寧猜到這人是打算回去找他鄒哥，也沒再問些什麼，轉身跑去安排了。

  薄暮冥冥，華燈初上街燈明了，王小寧的車速很快且很穩，程韞玉坐在黑色商務車後頭側目看著窗外不斷遠去的建築。

  他還是覺得不放心，不親眼看到鄒舟然呆在家裡的話他肯定會一直這麼心神不寧下去的。程韞玉捏著手機，出來前詢問鄒舟然在哪的信息到現在都沒有得到回覆。

  應該是剛好在忙吧，或者在睡覺......

  程韞玉莫名想起八年前競賽結束的那個午後，他好不容易從他母親那拿到手機，迫不及待地想分享考試結束的這份喜悅，第一條發送的信息就是給鄒舟然，得到的卻是朋友驗證，已不是對方好友。

  那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早點回去找他，結果鄒舟然早就已經離開了。那段時間一直想著該如何去找他，大部分時間都會發送好友請求，直至這個帳號顯示被註銷，因為這個原因，好不容易平復一點的心又崩潰了好一陣。

  這是他知道的唯一一個聯繫方式，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方法能找到鄒舟然。都說朋友如人生過客，這句話他沒法接受，程韞玉特別怕以後人生里都沒有這個人了。

  後來程韞玉還是按部就班的學習，考上了一直想進的大學，偶爾會問問家裡人，問問會不會有鄒舟然的消息，無一例外都是沒有的。

  大學幾年看得多了見得多了，他也以為自己會慢慢放下，直到某天聽到身邊人講起某位熱度很大的明星，突然心血來潮就想進演藝圈，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輩子估計都過不去這個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