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024

  抵達鄒舟然家大門外，程韞玉剛想抬手摁門鈴，就見裡面的門被人從裡面拉開。

  鄒舟然將行李箱搬下台階，抬眼見鐵門外站著個人，帶著黑色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鄒舟然看身形一眼認出來人，愣了好幾秒，天色太黑懷疑是自己看錯了，走近幾步確認是真的後才喃喃道：「....下戲了嗎？」

  平常都開著的路燈今日不知為何漏了門外這一盞，程韞玉垂眸看著他手中的行李箱，整個人被黑暗籠罩著，眼裡沒有任何光彩。

  王小寧和陳奕陽坐在車裡，在他們這個角度沒看到裡面的場景，王小寧見程韞玉遲遲沒有動作，跟陳奕陽對視兩秒後自己下車湊近看了眼，看清裡面站著的人後才問，「鄒哥，要出去啊？」

  鄒舟然「嗯」了聲，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程韞玉沉著聲音打斷了，「你先回去。」

  王小寧立刻意識到是對著自己說的，迅速點了點頭，走前還不忘對著鄒舟然說：「我們程哥今天還沒吃什麼東西呢，晚上就拜託你了哈。」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一溜煙上了車，隨著門『嘭』地一聲響起，迅速發動引擎離開了。

  鄒舟然頓了兩秒，見程韞玉不說話，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低頭先操作了一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程韞玉一直盯著他的動作，見他似乎完全沒有給自己解釋的想法，壓抑的情緒仿佛要將他吞噬，過了許久才啞著嗓音問他：「鄒舟然，你要走嗎？」

  鄒舟然剛操作完機票改簽，現在這個情況估計趕不上飛機，除非他現在不理程韞玉直接拉著他的行李箱就走。鄒舟然沒回答他的問題，鬆開攥著行李箱拉杆的手，走上前把大門打開。

  「要進來？」鄒舟然問。

  程韞玉抿著唇看他，鄒舟然眼下有很淡的黑眼圈，想來是昨晚沒有睡好。程韞玉抬腳進門，隨手又把大門關上。

  鄒舟然走在他前頭，摁了密碼開的門，進屋後見程韞玉把他好不容易搬下去的行李箱又搬了回來。

  「.......」鄒舟然沉默兩秒，對上程韞玉因委屈而皺起一張臉又可憐巴巴盯著他的眼神，嘆了口氣讓出位置。

  程韞玉將行李箱往裡一推，在鄒舟然關門的後一秒伸長手將他抱住。鄒舟然渾身一顫，抬手想推開他，摸到程韞玉頭上時只把他帽子一扯，細軟的頭髮瞬間鋪散在鄒舟然頸肩，酥酥麻麻的感覺攪動著他的心緒。

  「我錯了。」程韞玉彎著腰，整張臉都埋在鄒舟然地懷裡，悶著嗓音不由分說先開口道歉，「我真錯了，我不該不理你，也不該丟下你先走的。」

  第二次了，程韞玉這大高個隨隨便便就往別人懷裡鑽，不過鄒舟然莫名有些習慣這個姿勢，而且關注點莫名奇特，「先把口罩摘了，也不怕悶死。」

  程韞玉愣了一會兒，手繞過鄒舟然的後背將口罩摘了，鄒舟然順勢將手抵在程韞玉面頰上，不讓他繼續埋著。手底下觸感溫熱柔軟，鄒舟然指尖忍不住在他臉上摩挲了兩下。

  程韞玉抬眼跟他對視上，手上用了勁將人牢牢鎖在身前，沙啞著嗓音開口，「原諒我吧，那天我...我只是有點生氣，我沒真不想看到你，求你別走。」

  「.........」

  「為什麼生氣？」鄒舟然皺著眉頭問他。

  「我.....」程韞玉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如今只能說實話，「我不想聽到你說你談戀愛的事情。」

  「那不是你自己要問的嗎？」鄒舟然要氣笑了，雖然他開那種玩笑確實是他的不對，「而且我都解釋過那是我在開玩笑了。」

  程韞玉的眼眶紅了，「......那也讓人很生氣啊。」

  按理說他們倆什麼關係都沒有，就算真的談了各自也沒法干預，但是鄒舟然想到了當時那個吻，莫名就理解了程韞玉的想法。

  鄒舟然嘆了口氣，「就算你這麼說，我也還是得走啊。」

  程韞玉身子一震，眼淚瞬間從眼角滑落，他的手緊緊摟著鄒舟然的腰，嗓音帶上了哭腔，「我不同意，憑什麼你說走就能走？如果我這次不回來，你就會像以前那樣一聲不吭，等我來找你的時候人都已經不見了，還沒法聯繫上你對不對？」

  「不對，你聽我說完。」鄒舟然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對上他的汪汪淚眼，「我明天有個簽售會，雖然在另外一個城市有點遠，但我後天晚上就回來了，我沒事的時候手機都會開著機的，再怎麼樣我今天不也接你電話了嗎？」

  程韞玉眨了眨眼睛，緊繃著的肩膀放鬆了些許。鄒舟然感受到身前人還是止不住的顫抖，鬆開手把他額前的頭髮撥到腦後，「別哭了，丟不丟人啊你。」

  程韞玉哽咽著低聲問道：「真的嗎？」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比真金還真。」鄒舟然無奈地用手胡亂抹了抹他的淚水，「所以能別哭了嗎？」

  「那你回來後能不躲著我了嗎？」程韞玉將臉重新埋進他懷裡，說完後仰頭和他對視上，「我沒覺得你礙眼過，我也想看到你的啊。」

  白天被鄒舟然左一句添堵右一句礙眼扎得沒脾氣，心裡一直堵得慌。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千千萬萬句他都無所謂，唯獨鄒舟然不能這麼說，那純屬是對他的污衊。

  「我....」鄒舟然應承的話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每天都這麼無所事事去待著的話會影響他的工作進度，「我不會躲著你，但我估計沒法經常去片場，在那工作我有些不自在，當然要是那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還是會過去。」

  這話說完他以為程韞玉又會難過，沒想到懷中人頓了兩秒，悶著聲音應了聲「好」。

  鄒舟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呆愣了片刻，「什麼？」

  「不躲著我就好了。」程韞玉低聲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不抽菸了。」

  鄒舟然「啊」了聲，「我為什麼還得答應你這個？」

  程韞玉聽完沉默地又將頭埋回去，沒一會傳來他壓抑著的嗚咽聲，衣服前襟也濕了一片。

  「行了行了。」鄒舟然嚇了一跳，表情慌亂，手中無規律地拍著程韞玉的背，「不抽就不抽，哭什麼啊？我不抽了還不成。」

  鄒舟然吃不了這套，程韞玉在心裡暗自記下，他也適可而止，在鄒舟然話音落下幾秒後收斂起自己的情緒。

  鄒舟然見他停止哭泣，鬆了口氣，手中動作沒有停，隔了好一會才說：「不是還沒吃飯嗎？快點去洗下臉，我去看看廚房有沒有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