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酒的指尖已經傳來了,被高溫灼燒的有些麻痹的感覺。
她手裡掐訣,輕輕念咒。
催動著落在火焰中顧辭雪。
突然,一個身穿白衣的身影已經從塌陷的地洞鑽出,迅速蹲下身子將林清酒背起來。
然後朝著火光和煙塵的盡頭疾馳而去。
顧辭雪化做的殭屍的速度極快,在火海中穿梭自如。
林清酒緊緊抱住殭屍的脖子,入手冰冷如玉。
他這才發現,顧辭雪身上穿的那身白色壽衣居然是水火不侵。
顧辭雪在火中待了片刻,居然沒有傷到他的屍身。
這應該是顧家特意準備的陪葬品,可保他屍身不腐。
而自己這身血紅的嫁衣,看上去精美華貴。
也只不過是普通料子,遇火就著,此時袖口處已燒的全是窟窿眼了。
一人一屍奔出房間,沿著黑暗的走廊,跌跌撞撞向前奔跑。
而月白提著,散發著幽暗綠光的骷髏燈在前方引路。
「法師,前方有機關,我們左轉吧。」
「這邊還放著幾口閒置的棺材,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頂多有幾個陳年老粽子。」
再看看林清酒他們的團隊配置。
就她一個活人,外加一隻粽子,一隻厲鬼。
他們現在最不怕的就是粽子了。
世上最恐怖的是人心啊。
林清酒被火光熏的小臉黝黑,手中掐訣,嘴裡念念有詞。
駕馭著顧辭雪這具不畏水火的殭屍在墓室里橫衝直撞。
好不容易才來到了另一個墓室之中。
林清酒從顧辭雪的背上跳下,看著身後遠處那片仍在燃燒的廢墟。
直接脫力,倒在了地上。
「歇一歇。」
「歇一歇,咱們就出去找星星。」
林清酒躺在冰冷的地面,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沒了林清酒的駕馭,顧辭雪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撲通一聲。
從他嘴裡吐出來一個光華璀璨,鎏金婉轉的珠子。
「月白,你去撿起來,我看看是什麼?」
月白拿著那顆鎏金珠子,一人一鬼正在研究。
猛的聽到身後爆發出了猛烈的咳嗽聲,咳到像要把自己整個肺給吐出來。
「你,你是誰?」
對方滿臉的迷茫,臉上被燒得焦黑無比,但依舊能看出五官立體,皮膚白皙。
自帶一股弱柳扶風般的東方美人風韻。
顧辭雪,一個死到不能再死的人,突然活了過來。
林清酒:「…………」
她強烈懷疑顧辭雪是被月白手中那顆大珠子給噎死的。
當然也有可能自己又被二師兄給坑了。
鬼知道二師兄教她的「趕屍術」是不是正經「趕屍術」。
還是經過了他老人家的二次加工。
難道這本來就是讓人還魂邪法?
自己也確實念了「還魂咒」。
林清酒雖然滿眼的迷茫,但她自五歲起就被邪氣肆意的二師兄坑。
能堅強的活到今日,早已經習慣了。
哪怕心裡已經起了驚濤駭浪,面上依舊是一片冷靜自持。
冷冷的看著顧辭雪又從嘴裡吐出了一團黃紙。
林清酒:「…………」
緊接著,顧辭雪用寬大的袖子擦了擦臉,露出了一張雪白冰冷,如高嶺之花的瘦削臉頰。
一起露出來的還有他臉上慢慢浮現出來的兩個紅彤彤的巴掌印。
剛剛,
林清酒在他臉上扇大逼斗的時候,他還是個死人,臉上不回血。
等他活過來,血液漸漸開始流動,
顧辭雪臉上火紅火紅的巴掌印也慢慢顯形。
無比刺眼。
顧辭雪摸著自己的臉頰,只感覺臉好疼。
下頜骨一說話,就嘎吱嘎吱直響。
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林清酒看著顧辭雪臉上紋路清晰的手掌印,臉色漸漸緋紅。
心虛的要死。
別摸了。
別摸了。
我記得我把你下頜骨接回去了啊……
手法可能有點生疏就是了。
能用就行唄,要什麼自行車啊。
顧辭雪眉頭一皺,質問道:「你是誰?」
「我怎麼會在這裡。」
林清酒先是一愣。隨後,如找到救星般,一把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小子,你們自己家的祖墳,施工圖有沒有?」
「拿出來,我看一眼!」
「咱們得趕緊出去,一會火就燒過來了。」
顧辭雪眼眸亮亮的,睫毛微動,如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耳朵尖都紅透了。
「你……你先放開我。」
「沒有施工圖。」
「但每間墓室機關開啟之後,過不了多久就會永久的封閉。」
「為的就是把盜墓賊封死在墓室里。」
「你放心吧,火不會燒過來的。」
林清酒聞言,放開了顧辭雪,往身後細細看去。
果然遠處的火光已經消失了。
想來那間墓室已經被徹底的封死。
直到此時,林清酒才感覺到一陣陣後怕湧上心頭。
若不是,自己跑得快,只怕就要被封死在那間墓室里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是一個個被嚇的丟了魂。
「臥槽臥槽。說好的殭屍新郎呢?」
「不是,他………他這是醒過來了?」
「新郎到底是人是鬼啊?」
還有人在直播間瘋狂刷。
「林大師快跑啊!詐屍了!」
「報警,趕緊報警。」
剛剛,顧辭雪背著林清酒在火中逃竄而出的時候,他們嚇得屏住了呼吸,根本沒有人有心思發彈幕。
直到此時,那具死的不能再死的殭屍活過來了,他們才徹底的崩潰了。
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人死的時候,瞳孔會放大,瞳膜會逐漸變得渾濁。
剛剛那殭屍睜開眼睛的時候,大家可是仔細觀察過的。
瞳孔已經徹底的放大了。
這分明是具屍體。
可現在,不僅詐屍了?
殭屍還會說話了!
有些觀眾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還把手機像炸彈一樣投擲了出去。
沒辦法,實在是太嚇人了。
詐屍什麼的,咱也沒見過呀。
屏幕中的顧辭雪眼眸低垂,滿臉痛苦。
「我的手,我的手好疼。」
他舉起雙手,才發現自己露在防火衣外的指尖,手關節各處傳來了錐心的疼痛。
臉上也被火光燒得焦黑,用袖子一擦,黑的黑,白的白。
眉毛,頭髮都被火燒的捲曲了起來。
環顧四周,自己似乎還在墓室里。
顧辭雪眼睛瞪得大大的,開始了追命三問。」
「你是誰?」
「這是哪兒?」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片刻的冷靜後顧辭雪更害怕了。
他記得自己是因病而亡。
在生命的最後期,他身上插著無數的管子,甚至都沒有辦法自主進食。
只能直接把管子插到胃裡,灌一些米漿,葡萄糖之類的東西。
那種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再過了。
他終於死了,
終于歸於平靜了。
可現在呢?
他為什麼會活過來?
面前的這個女人看上去好眼熟,但自己分明不認識她。
「放開我,你這個綁架犯!」
看著像鵪鶉一樣縮成一團,盡力向後退去的顧辭雪。
林清酒被氣笑了。
搞沒搞錯,我才是受害者,好嗎?
林清酒氣到心頭火起,乾脆利落的來了個,將錯就錯。
她獰笑著一把扯住了顧辭雪寬大的衣袖,把躲到角落裡的顧辭雪拽了過來。
「叫啊,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小美人~」
林清酒笑的惡意滿滿,顧辭雪則一臉要暈厥過去的表情。
屏幕前的秦觀南沉默了。
「她,她怎麼能這樣!」
老管家:「少爺,林小姐可能……大概……也許是受了太多刺激。心情不大好……所以………」
秦觀南眼睛紅紅:「她都從來沒有這樣調戲過我!」
老管家:「…………」
老管家差點沒摔地上去,只能在心裡暗嘆年輕人的情趣,我們老年人果然理解不了。
久病虛弱的顧辭雪沒了殭屍狀態的加持,哪裡是林清酒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林清酒拽了回來。
拖到了,端著紙紮手機,盡職盡責的做著直播助理工作的月白面前。
林清酒對著鏡頭冷笑道:「我勸你們別再作妖了。」
「你們兒子在我手裡。」
「你們也不想他跟我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