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酒匆匆的下了播,將視線轉到了月白手裡的紙紮手機里。
幽深昏暗的墓道之中,迴蕩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聲。
林箐的身影如同一隻受驚的野獸,瘋狂地穿梭其間,每一步都伴隨著他歇斯底里的狂笑聲。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空洞而尖銳,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又一無所獲。
雙眼瞪得滾圓,瞳孔中映射出的是無盡的恐懼與疑惑。
「我殺了她!」
「我殺了她好多次了!」
「她為什麼又出現了!」
「為什麼怎麼都殺不死!」
他猛地停下腳步,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林箐雙眼赤紅,喃喃自語著。
他似乎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循環之中。
每一次他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那個可怕的夢魘,卻總在不經意間被重新拉回現實。
「林清酒!林清酒回來了!」
林箐的喊聲在墓道中迴蕩。
他仿佛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為什麼?」
他突然轉身,對著空無一物的牆壁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為什麼她又出現了!」
「林清酒!」他猛地大喊。
「你給我出來!」
他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空無一物的牆壁、轉角、以及那莊嚴而古老的祭台,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在他的眼中,這些無生命的物體仿佛都化作了那個他試圖逃避的身影——林清酒。
那個他無數次試圖殺死的存在。
此刻卻如同幽靈般無處不在,纏繞著他,讓他無法逃脫。
林箐的身影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更加孤獨與無助。
他的笑聲逐漸變得嘶啞,最終化為了低泣,淚水與汗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每一次眨眼都似乎在逼近,卻又在下一秒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箐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急促,他開始在墓道中漫無目的地奔跑。
每一次跌倒又迅速爬起繼續向前,仿佛只要跑得夠快,就能逃離那個不斷在陰影中盤旋的鬼影。
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那份恐懼與絕望如同附骨之蛆,緊緊纏繞著他,讓他無法掙脫。
可惜在林清酒眼裡,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只能看見林箐跟個瘋子似的上躥下跳,痛哭流涕,自我感動。
一會哭,一會笑,
一會奔跑,一會爬牆。
整個就是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不對呀,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怎麼能瘋了呢?
林箐做了那麼多年的虧心事,害死了那麼多人,他也沒瘋啊。
怎麼她直播了一會,林箐就瘋了呢。
「月白,你找找有沒有前面的錄屏,讓我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很快,月白就把林清酒直播這段時間漏看的片段翻了出來。
林清酒看著屏幕中的林箐被一步步逼到絕地,不由得冷汗直冒。
絕!
太絕了!
這班紙紮人姐姐,是要把林箐給玩死呀。
林清酒細細的翻找著之前的直播錄屏,想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顧家墓地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不知道為什麼一股子涼意洶湧而來。
本來在收拾碗筷,洗碗的月白突然變了顏色。
月白正低頭蹲在船尾,手中緊握著一隻瓷碗,眼神中卻流露出幾分不解與困惑。
她輕輕地將碗浸入清澈見底的水中。
起初,這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動作,但很快碗裡竟然開始浮現出大團大團的黑色頭髮,
它們在水中纏繞、散開。
月白的眉頭輕輕蹙起,加大了清洗的力度,試圖將碗中像頭髮一樣的水草甩出去。
無論她如何努力,那些黑色頭髮似乎有著自己的想法。
每當她以為已經清理乾淨時,新的頭髮又會從碗底或是碗壁的縫隙中湧出,如同潮水般連綿不絕。
水面上,黑色頭髮的數量似乎越來越多,它們在水中翻騰、交織。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月白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漸漸的她還能看到一些像泡到融化的紙和像脂肪一樣的黃色的東西在水面上飄飄蕩蕩。
看起來很像是被水泡了很久,快要融化的肉類。
月白知道有一種長得很像頭髮的藻類,好像是叫絲藻。
很多人都會將它誤以為是頭髮。
但是,這一團一團的乳白色東西又該怎麼解釋呢?
她敢保證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那確實是人的頭髮飄蕩在海里。
因為,她看到了黑漆漆,濕漉漉的頭髮下面露出了一片慘白慘白的耳朵。
然後,是緊閉著的雙眼。
月白手中的碗也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死死咬住了。
她鼓足勇氣,猛地揚起手中的碗,一張人臉被從水裡拽了出來。
人頭似乎浸泡在水中很久了,變得有些浮腫,因此看上去極為詭異。
眼睛死死的閉著,眼角似乎還有帶血的血淚。
「法師!」
「法師!你快來!別看視頻了!」
「鬧鬼了!」
「你快來看看!」
「這是什麼東西?」
月白被嚇出了雞叫。
林清酒眼睛還緊緊的盯著屏幕,沒有回頭,漫不經心地說:「你自己就是鬼,還怕鬼?」
「鬧什麼鬼,鬧你自己嗎?」
「月白,你什麼時候才能練練你的膽子?」
月白一聽這話,當時就告訴自己,絕不能慫。
自己這個首席大丫鬟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鬼覬覦著呢!
此時不上,待何時?
當恐懼如潮水般湧上來的時候,那一瞬間恐懼將會轉化為滔天的憤怒。
月白揚起手裡的碗,把那顆浮腫的人頭也帶的飛了起來。
濕漉的長髮在空中甩出一個奇異的弧線。
此時才放下手機,剛剛回頭的林清酒,看著在空中騰飛的人頭,被驚的目瞪口呆。
林清酒:「!!!!!!!」
月白我是叫你勇敢,可不是這麼個勇敢法呀!
誰讓你把人頭撈上來的!
月白果斷甩開了手裡價值連城的小碗。
小碗,連帶著死死咬住小碗的人頭都被甩到了船上,在船板上滾了幾滾,落在了角落處。
月白:「你看見了嗎?」
「法師!有…………有個人頭?」
林清酒:「……………」
怎麼可能沒看見呢?
都已經同船共渡了!
林清酒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何止是一個人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在她眼裡,海水漸漸的變成紅色。有東西在海底下涌動翻滾,冒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海水被染成了深邃的血紅色,宛如夕陽下最濃烈的酒液。
一顆顆慘白的人頭緩緩從暗流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