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胡曉慧獨自坐在鐵椅上又哭又鬧了好一會兒，原本拷在椅背上的雙手為了方便接水，拷在了前面，直到手中溫熱的水慢慢失去溫度，冷意透過陶瓷杯貼上她的雙手，最後刺上了她的心頭，她才停止了哭泣。

  「我說，你們想知道的我都說。」

  胡曉慧一口喝掉杯中的早已冷卻的水，整個人失魂落魄自顧自開口道。

  「我原先是湘州人民醫院的一名普通護士，我有一個很愛我的丈夫和兩個可可愛愛的龍鳳胎寶貝，可是有一天值完夜班回家，發現我的龍鳳胎寶貝不見了，而本應該在家看孩子的丈夫也莫名被人敲暈在家裡，因為沒人救助，失血過多，在去醫院的路上死了，就這麼死了呀……」

  胡曉慧雙眼止不住的落淚，聲聲泣血。

  」你們知道嗎？當初為了能讓我更好的下班休息，我們兩家人特意把房子買在醫院附近，我走路去醫院，只要6分鐘，6分鐘！！！可我的丈夫，卻在這短短的6分鐘裡，沒了命。」

  胡曉慧失控的雙手緊緊抓住面前的欄杆，仿佛她手裡攥著的就是她那丈夫唯一的生機。

  「我沒了丈夫，龍鳳胎孩子也沒了，我的家，就這麼散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相信，我問了我的鄰居，問了鄉里鄉親，問了所有人……他們都不知道我的孩子去哪兒了，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

  胡曉慧緊閉雙眼，眉頭緊鎖，似是陷入在這起痛苦往事，又開始哭笑不止，聞隊長和小李同志沒有出言安慰或阻止，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發泄情緒。

  「一開始我也跟所有人一樣，我相信法律的，我相信正義的，我相信警察的……我報警了，我第一時間就報警了，可是警察同志說他們需要調查，好！我能理解，我給他們時間，一周不夠就一個月，一個月不夠就一年，可是我給了足夠的時間，為什麼卻告訴我沒辦法抓到他們！！為什麼？？啊……」

  胡曉慧身體彎曲成弓形，頭深深伏在胸前的護欄上，想要埋入膝蓋汲取溫暖，但留給她的只有鐵椅的冰冷，她整個人因為痛苦而不停顫抖。

  「警察說是人販子乾的，人販子……我的兩個孩子沒了，我能不知道是人販子乾的嗎！說什麼到處流竄，沒有目擊證人，沒有人販子的基礎特徵，很難進行抓捕……藉口！全是藉口！！！為什麼我就能被抓住，為什麼他們就不行，藉口，一條人命啊，那可是我丈夫血淋淋的人命啊，一句很難抓捕就再也沒下文了，一句沒有目擊證人，我可愛的兩個孩子就活該被別人搶走了……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為什麼這麼對我啊，為什麼啊……」

  「既然你的丈夫和孩子都是被人販子所迫害的，那你為什麼還要成為人販子，你不應該對人販子恨之入骨嗎？」小李看著整個人都快失去力氣癱軟在鐵椅上瘋瘋癲癲的王曉慧，很不理解的出聲詢問。

  面對小李警察的質詢，胡曉慧佝僂的身形慢慢直了起來，她抬起了頭，蒼白的臉上掛著嘲諷的笑，深陷指甲的掌心狠狠攥成拳，眼裡沖天的恨意讓跟她直視的小李不寒而慄。

  「恨？我當然恨人販子，可是我更恨無作為的警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鄰居！！！」胡曉慧漫天的恨意充斥著整個審訊室，「憑什麼我的丈夫年紀輕輕就該死，憑什麼我的孩子才三歲就被人擄走，憑什麼其他人就幸福美滿，憑什麼他們就子女成群，憑什麼啊！！！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他們臉上出現笑容，我丈夫死了，孩子沒了，工作丟了，我的人生早就已經毀了，哈哈哈哈哈，我也要讓他們體會到我的痛苦，哈哈哈哈哈哈~」

  「這就是你成為人販子，拐賣別人的孩子的理由？？？」小李一臉憤怒。

  「對啊~人販子有什麼不好的，來錢多塊啊~白白嫩嫩，可可愛愛的小孩子，生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間，你不懂我有多麼暢快，多麼開心，哈哈哈哈哈。」胡曉慧她的眼裡不再含有淚花，反而帶著濃濃的暢意。

  「你瘋了嗎？你丟失過孩子，死了丈夫，你既然經歷過這種痛，就該知道這裡面有多苦，你不但不痛恨惡魔，反而主動成為惡魔，這說明你本質就不是個好的，你孩子離開你這樣的媽或許會生活得更好……」小李顯然是被胡曉慧的惡毒行徑給刺激到了，開始口不擇言。

  「小李！注意言辭！」

  「住嘴，你憑什麼說我的孩子，憑什麼？」

  聞盛嚴厲的聲音和胡曉慧癲狂的聲線重疊，一時間竟讓憤怒沖昏頭腦的小李開始冷靜下來，幾個深呼吸後，小李對著眼眶發紅的面露狠色的胡曉慧真誠道歉。

  「抱歉，作為不知道事件全貌的人，我不應該隨意發表意見的，對於剛剛對於你孩子的評價我收回，抱歉。」

  胡曉慧聽到小李的道歉聲，猙獰的臉愣了一會兒，痛苦一閃而過，隨即似想到了什麼，又重新埋下頭，吶吶道：「或許你說的對，我就是個歹毒的女人，孩子留在我身邊不會有好下場的……你說的對，你說的對……就是因為我心思歹毒，所以一直找不回我的孩子，一直找不回……」

  坐在一旁的聞盛，罕見對胡曉慧開了口，聲音帶著絲絲蠱惑的意味：「你現在贖罪還來得及，正義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你能被抓住，其他的人販子也能，你要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胡曉慧聽著聞盛的聲音，緩緩抬起頭，愣愣問道：「擄走我孩子的人販子真的能被抓到嗎？我的孩子們真的還活著嗎？」

  「會的，只要犯罪，必定會留下痕跡，一切罪犯，我們都會一網打盡！我們每一位人民警察，都用自己身上的警服，用自己的生命發起過誓言，只要我們還活著，我們終生都會為捍衛政治安全，維護社會安定，保證人民安寧而英勇奮鬥！請你相信我們，也相信當初承辦你丈夫兇殺案和孩子遺失案的警察！」

  聞盛隊長堅定的聲音在小小的審訊室內激情迴蕩，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像承諾一樣在各自雙方心間都狠狠烙下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