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證紅本的一角已經被Zippo的火苗給燒焦了。
「快點。磕完頭再認錯。楚白的畢業證外面的皮套已經燒焦了。不過外面本來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裡面這張印著畢業證書編號的紙。
做錯了什麼事,就認什麼錯。從小到大對楚寧做過的每一件壞事都要懺悔。
你兒子是學財務管理的,我知道了。
如果不認錯,不懺悔,那麼。」
江淮安給李闊釜遞了個眼神,李闊釜接過話頭。
「你兒子這輩子都別想在龍城找到工作!財務管理?
不就是會計?
你們以楚寧的名義騙了那麼多貸款,已經構成詐騙罪了!
這件事不會就這麼完了,我已經讓我的律師開始著手查你們騙錢的事了,後面我就要對楚白提出控告!
高低告他個金融詐騙罪下來,把他的會計證給吊銷了!
然後再讓他去裡面待幾年!
等他出來,一個會計,背著一個金融犯罪的案底,我倒是要看看有哪家公司敢要他!」
「饒命啊江爺,別這樣…我們懺悔,我們認錯還不行嗎?」
「寧寧,你就看在叔叔阿姨把你養大的份上,替叔叔阿姨和江爺求求情。咱們可是一家人,是血濃於水的親人。」
楚寧坐回了江淮安身邊,楚家夫婦的嘴臉讓他感覺噁心。
他現在很想靠在江淮安旁邊。
對方身上的男士淡香水味充盈在鼻腔里的時候。
能讓他覺得不那麼噁心。
「別廢話,江爺叫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
楚江夫婦對視一眼,見躲不過去了,於是只能跪地懺悔。
「小寧,你媽媽給你留了30萬的一筆遺產,那個錢,我拿走了,沒告訴你。」
「小寧,以前有一次你的數學老師找你談話。
告訴你不是學習數學的那塊料,其實是我讓你數學老師那麼跟你說的。
我見你成績好,小白成績差,心理上實在接受不了。」
「小寧,你以前得肺結核,是你嬸嬸故意傳染給你的,為的就是讓你不能參加那次名牌大學的特招考試。」
「哥,你有段時間身體老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也沒檢查出結果,其實是我給你的水杯裡面放了蒙脫石散。」
房間裡只有楚江,關玉琳和楚白在說話。
其餘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江淮安的手下算是見過世面的,也被這三個人話里透出的那種細微的、持續不斷的惡毒,給震懾住了。
楚寧聽著他們的敘述,總算明白為什麼從小到大,自己都過得那麼不順了。
如果他沒有自學算命,可能現在已經沒命了。
楚寧沒忍住哭了。江淮安拿過了旁邊的紙巾盒遞給了他。
「行了,不用說了。楚寧的畢業證和學位證呢?」
考慮到這種對峙對楚寧的心理傷害太大。
江淮安打算速戰速決。
「把楚寧的身份證,戶口本和畢業證,學位證拿來,交換楚白的。」關玉琳,楚江和楚白對視一眼。
眼神里的恐慌像是野草一樣的在蔓延。
江淮安一下就從他們的眼神里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們把楚寧的證件給破壞掉了?
燒了?還是扔了?如果是扔了的話,扔到哪裡去了?」
楚江和關玉琳吞吞吐吐。
「我們,我們也忘記放在哪裡了,律師能不能寬限我們幾天?讓我們找找?」
江淮安給李闊釜遞了個眼神。
李闊釜直接抓著楚白從地上拎起來。
把一把水果刀橫在了楚白脖頸間。
「想不起來了是麼?」
江淮安冷笑。
「我們經常遇到這種失憶的人呢。江爺最擅長大記憶恢復術了。那就讓江爺幫你們恢復一下記憶吧。」
「別動我兒子,別動他!我說,我說!」
關玉琳尖叫起來。
「別說!」
楚江還想攔住她,但關玉琳已經徹底被嚇得失去理智了。
「我們以為楚寧進了江爺的這個狼窩,絕對不可能再活著走出來了!
所以我們把楚寧的證件全給燒掉了!沒有了!」
「害!你說了他們也要燒掉我們小白的證件了!」
楚江徹底泄氣。
癱坐在了地上。
楚白被李闊釜給扔回了地上。
「沒事的寶寶。證件證書我還能幫你補辦。別難受。」
江淮安在手機的備忘錄里寫了幾行字,給楚寧看了。
「龍城的那幾所高校都有我的朋友。」
「既然你們不仁,那也別怪江爺不義了。
你們三個把楚寧的全部證件給燒毀了。
那你們三個的證件也別要了。還有,手機。」
江淮安危險的眯了眯眼。
鍾濤心領神會的走過去。
把他們三個的手機也都給搜了出來。
還順便把密碼也逼問出來了。
一片火光中,楚江,關玉琳和楚白的證件也被燒成了灰燼。
「不——」
「我們走。」
江淮安對鍾濤他們揮手。
楚寧擦著眼淚坐起來。
推著輪椅向外走去。
離開那噁心的楚家,坐入舒適的車內後,江淮安抽了一根煙,對開車的鐘濤說道。
「在他們進去之前,一直派人盯著他們。」
「明白,江爺,留了四五個弟兄在那邊的。」
「好。」
又給鍾濤安頓了一些集團,總公司,分公司和家裡的事宜,江淮安說道。
「把中間的擋板升起來。我哄哄你嫂子。他臉皮薄。你聽著哄不好。」
「明白,江爺。嫂子受的刺激也太大了。換成我早就瘋了,嫂子忍了這麼久實在不容易。」
鍾濤很快把擋板升了起來。
江淮安把一直偷偷躲在一邊哭的楚寧給抱到了腿上。
「寧寧別哭了,對不起。
我只是想讓他們給你道歉。
沒想到他們從小到大對你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
我不是有意要撕開你的傷疤的。」
「不是,哥哥。我不是因為你哭的。」
楚寧已經哭得快喘不過氣了。
「我只是,我只是想到那些事,我,我…哥哥,你應該懂我的吧,我其實以前成績一直都很好的。
我也,我也很喜歡數學的,你知道數學老師告訴我我腦子不行,我不是學數學的那塊料的時候,我有多難受嗎?」
楚寧哭得呼吸都急促了。
「數學老師那樣和我說之後,哥哥,我就拼命的去學英語,結果,結果我的英語才剛剛學好了,我的身體就不行了。」
「我知道的。我們小寧是很有上進心的寶寶。他們抹殺了小寧的夢想。」
「啊哈哈,呵。」
楚寧都難受的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我還以為是我自己不行,做什麼都不行,每次不管我做什麼,只要做出一點成績來,馬上就會被打壓下去。
我還以為是我不好…我以為是我哪裡做錯了,我拼命的改,拼命的努力,可是,就是不行,無論我怎麼掙扎都不行。
哥哥,我那個時候覺得,我這種垃圾就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寶寶別哭了。寶寶別胡說。」
「我過得實在太不順了,所以我去學了命理。
我去給自己算命,我那個時候還在迷惑,為什麼明明命理算的我很好,可我卻一點都不好。
我甚至因為這個,懷疑命理學了。或者說哥哥,我的任何信仰,都要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被動搖。
我活著,好像就是為了來遭罪的。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我媽媽。
媽媽不在了之後,我就只能靠著一點可憐的夢想來活著了。可是我的夢想,每一次都要被打碎。
諷刺的是,哥哥,我學了烘焙,我變成一個烤蛋糕的之後,我就突然變順利了。
我還以為是老天開眼了,現在想想,根本不是,是楚江他們覺得我沒有威脅了。
一個烤蛋糕的,再也威脅不到他們兒子了,所以他們就不害人了。
哥哥,我本來是可以學數學,學編程的,可我現在,也就只是個廚師了。
不是說廚師不好,是我本來,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我喜歡的是數學,再其次才是烘焙。我沒能實現我真正的夢想。我辜負了自己。
我讓他們得逞了,我應該更聰明一點的,我要是會藏拙,要是早一點發現他們是那個樣子的,說不定我的前途就不會被他們毀了…都是我沒用…
人生能有幾個二十歲,就這麼被白白浪費掉了…」
江淮安扳過他布滿淚痕的臉,結結實實的吻了上去。
時間很長,直到吻到他不哭才停。
「寶寶,人要學會往前看的。你才二十多歲,學數學,學編程一點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