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球過往

  「幸好這裡是圖書館，所有急救的資料隨時可以調用。」

  諾里斯醒來，嘉帝雅正坐在屏幕前，見他醒來，關閉了屏幕，轉過椅子。

  「這是什麼味道？」

  「我使用了太古時傳下來的中醫之術，用艾熏治療你……當然，是用香味轉化器遠程輸送過來的。」嘉帝雅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大屏幕出現了一個懸浮在黑暗宇宙中的星球。

  「這就是地球。是你和你母親以及無數先祖生活的原生星球。」

  「等等，你說……這就是地球？」諾里斯望著大屏幕上那顆支離破碎、灰黑色的星球難以相信，這是他的母星。

  「這是它以前的照片。」嘉帝雅調出了另一個動態模型——一顆被藍色海洋和白色雲氣覆蓋的星球，雖然綠色並不多，但在陽光下，地球的邊緣散發出藍色的光暈，無論如何，這是一顆美麗的星球，而如今這顆黑色的、死氣沉沉的星球，很難與藍色星球視為同一星球。

  諾里斯仔細對比，果然大陸板塊的邊緣是相同的，只是海水枯竭，原本被海水覆蓋的海洋露出了凹凸不平的海底，而原本的大陸則變成了高山。

  嘉帝雅抹去了藍色星球，將黑色地球放大：「這裡，就是你出現的地方，東海海床，你出現在一個巨大的核坑中。」

  「什麼是核坑？」諾里斯想起，遇到烏鴉的地方確實是地勢較低的沼澤之地。

  「核坑，就是核能爆炸過留下的痕跡，那裡充滿輻射。」嘉帝雅補充道，「核輻射是核能爆炸帶來的副產品，它能引起純生物人類和動物的病變、提前死亡，甚至引起各種潰爛性的絕症。這樣說你明白了吧。」

  諾里斯陷入沉思，良久道：「你該講講地球的歷史了。」

  嘉帝雅笑道：「很好，看來你已經接受這一切了？」

  「不……我要聽聽你講的故事，看看裡面是否有邏輯漏洞，再判斷是否……在欺騙我……對不起，請原諒我懷疑你。」諾里斯本想將話說得生硬一些，但見嘉帝雅優雅大方的舉止，心裡怦然所動，誰都不會忍心對一名淑女動粗吧？

  嘉帝雅點點頭，調出了那顆藍色的星球：「懷疑是對的，在我們幾代人考古成果的基礎上，我與師父將研究方向定在了這顆廢棄的星球，即人類起源的星球。這是無人問津的課題和研究項目，我們甚至拿不到任何支持，但師父的信念鼓勵了我，人類的智慧是怎麼來的，遠古和太古時期的地球到底怎麼樣的？這些資料是怎麼消失的？為什麼只留下一些模糊的神話傳說呢？帶著這些疑問，我們進行了幾百年的努力。」

  「幾百年？」諾里斯插嘴，「我幾歲？」

  「儀器顯示，你今年二十。」嘉帝雅微笑著看著他。

  諾里斯快速換算著地球年與帝國天輪之間的等式，「雲谷中的人，最長的壽命大概是15個天輪，地球壽命……60歲。」

  嘉帝雅點頭：「這與我們的發現差不多，但據我們統計，上一次世界大戰後，人類的平均壽命大幅下降，之後便逐年下滑，如今的平均壽命應該只有三十歲左右。這也是正常死亡，沒有疾病和橫災的前提。」

  諾里斯指著她：「你幾歲？你到底是誰？」

  嘉帝雅有些驚訝：「我倒忘了，對於我們來講很平常的事，你可是第一回聽說呢……有你這樣為女士年齡的嗎？」

  諾里斯被她懟了回來，不好再問，嘉帝雅見他發窘，替他解圍：「好了，今天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你講解疑惑，以及地球歷史，這裡的租金可是很貴的哦。」

  諾里斯只好作罷，心想以後慢慢問，總能搞清楚她是誰。

  「地球曾經是一顆生物種類繁多、氣候宜人、生態比較平衡的星球。雖然地球上有各種災難：水災、風災、火災和地震，但總體來講，他是一顆非常穩定的星球。雖然地球最原始的人，根據一些考古資料顯示，來自於遠在銀河系之外的遙遠的光音星區，但他們到達地球之後與本土生物基因交合，成為了地球人。這些地球人不再是光音人，而是真正的地球人。地球人喪失了光音人能自由飛翔的能力，但比起光音人的清心寡欲，地球人的五欲更加靈敏，他們開始享受大地生產的一切資源。剛開始，他們的生理需要多少資源，便向大自然索取多少資源，然而有一天他們發現，當某一地區自然資源枯竭時，或者遇到天災時，再也無法隨時取用，便開始在資源豐盛的時候，採取遠超出自身生理需求的資源囤積起來，這便有了占有的念頭。」

  「有了占有，就有資源的不均，於是為了占有更多的資源，原始人類開始拉幫結派，甚至打破了以往井水不犯河水的慣例，大打出手，人類從有了自私自利的念頭，就徹底與高貴的光音人分道揚鑣，他們真的從根上斷了聯繫。」

  嘉帝雅擺弄著屏幕上的星球，滔滔不絕地講著歷代研究成果：「但是，很快人們發現，若要打敗侵略者，一盤散沙可不行，這時有一個非常智慧的領袖站出來，帶領大家戰勝了強敵，他心心念念為大家著想，為大家謀福祉，個人利益卻考慮得很少，於是大家奉他為領袖。這樣便出現了無數個部落。當然，並非所有的部落領袖都是打架強，有些部落的領袖具有獨特的創造和利用自然的能力，甚至為部落的文明升級做出突出貢獻的人，比如發現如何從自然中取火、保留火種的領袖，發明文字的領袖，以及發明房屋建造、船隻建造等等的領袖。部落逐漸強大起來，周邊的小部落為了更強大，主動加盟這個中心部落，於是便漸漸出現了城邦。當城邦逐漸在戰爭、和平中漫長地融合後，便出現了國，每個國都有一個國王。在距今一萬多年前，許多地區的國與國組合成了聯邦，聯邦首腦稱為天子或皇帝。那個時候，整個地球還是依據地理環境的不同，天然地被分割成幾大區域，如亞洲的大國，被海洋、喜馬拉雅山和草原包圍，天然地成為一個較為獨立發展的區域，如歐洲大陸與中亞、非洲板塊，他們天然地連接成一片，也在戰爭和貿易中不斷融合。縱觀地球的人類歷史，從無數個部落，慢慢融合，幾百萬年的歷程，人類在融合進程中從未止步。一直到了六千多年前，人類科學的發展，使人類突破了自身的局限和地球的限制，能夠在一天之內造訪地球另半球的別國友人，國家之間的交流更加頻繁了。」

  「可是，你還記得嗎？人類的融合是大趨勢，但絕不是平平淡淡，反而是伴隨著無數的戰爭。人類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多半是貿易戰和經濟戰為主。可是，我們清楚，人類的劣根性始終隱藏著危險，當你左手在與敵人試探、纏鬥之時，還藏著右手的大招，所謂的大招，就是武力。人類文明的外表下，始終隱藏著野蠻的根底。因為貪婪、嗔恨和愚痴，從部落時代起到人類的現代，是越來越嚴重的。大約五千多年前，地球出現了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局面——全球一統。」

  嘉帝雅頓了頓：「那時，地球還未向宇宙開拓，所知的外星史幾乎為零。所以，拿如今的眼光來看，地球在銀河系中，人類是發育比較慢的種族，幾百萬年的漫長等待，地球的統一才實現。可惜的是，地球的統一最後帶來的是災難。形式上的統一，卻改變不了各自掣肘、互相攻訐、蓄意破壞、陰謀叛變的層出不窮，皇帝時代的歷史已經證明了一切。」

  「四千九百年前，就在地球統一八百年後，地球最高統治者——那個穿著青銅色量子戰甲的王者，在一次AI機器人與改造人聯合的暗殺時，用意念啟動了埋藏在太平洋底的無數核彈。他的意念本為各個國家所監控和嚴密鎖碼，不知為何他能夠越過所有國家的監控解開了密碼，這正是我們在研究的不解之謎。再說那些核彈，是地球統一後所有國家毫無保留地拿出庫存，埋藏在太平洋深處，並為防備AI機器人威脅人類所儲備。人類打算在宇宙航行科技以及AI技術有進一步突破後，再向外輸出這些隱患，這是地球統一第一代執政王的理想。沒想到八百年後，AI機器人覺醒造反，那位執政王咽下最後一口氣前引爆了這些核彈……」

  「所以，太平洋消失了？」諾里斯終於插上了嘴。

  「是的，海底崩裂，海水消失了一半，一半的海水湧向了陸地，淹沒了整顆星球。人類從一百億人口驟降到了一千萬，幾乎滅絕。活下來的，幾乎都是改造人和一部分貴族，那些純生物的人類幾乎死絕。但是，那些AI機器人卻沒滅亡，他們憑藉著自我複製能力，統治了這個星球，人類和改造人成為了他們的奴隸。」

  「改造人？」

  「是的，人類的血肉之軀非常脆弱，為了防備機器人，人類在六千年前就開始研究自我改造的技術，四千九百年前大戰爆發時，改造技術並非像現在那麼先進。」

  「人類在反抗機器人的鬥爭中，團結在了一起，這一次，又度過了漫長的歲月……直到有一位英雄出現，他帶領地球人掀起了一場有史以來最成功的戰爭，被奉為新一代的領袖。」

  「他叫什麼名字？」

  「姬初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