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姿猶豫半晌,打開了其中一條語音彩信。
「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為什麼!不回電話!!!」
齊姿聽到一半,就不自覺的把聽筒拿得遠遠的。
語音那頭的年輕男子帶著怒音,幾乎吼破了嗓子。
為了自己的耳朵著想,齊姿決定不再聽下去了。
這討人嫌的聲音一聽就不是善茬兒。
從系統先前給出的人設卡和關係網來看,她這個NPC,除了家庭內部關係微妙外,社會關係還算得上簡單。
可是,這個狂怒瀟灑哥為什麼沒有被收錄進她的個人資料里?
齊姿百思不得其解。
她漸漸從手機中了解到金甌集團是近幾年的行業新秀,原先搞房地產發家,後來得了高人指點,收購PAP並轉虧為盈,從此名聲大噪,一躍成為H市的龍頭企業。
金甌集團業務多元化,包括但不限於房地產開發、商業管理、文化產業、影視等多個領域。短短二十年時間,創始人大佬就投資建設起集購物、餐飲、文化、娛樂等多功能於一體的大型商圈。
旗下包括商管集團、文旅集團、投資集團,其中商業中心、影視、體育、兒童產業等一直處於世界行業領先水平。
齊姿目前所在的工作單位是位於金甌集團旗下子公司,主要負責傳媒運營,與經紀公司對接。
心裡有了底後,她簡單洗漱一番,換了身舒適的常服,整理好心情,徑直推開臥室門。
客廳已沒有了齊海俊的身影。
齊姿瞄了眼餐桌上的食物,迫使自己移開目光,儘管她肚子很餓。
幾步之外,齊海俊站在露台外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菸,焗了油的頭髮毫無氣勢的挺立著。
齊姿很清楚自己在這個重組家庭中扮演的角色,她只想悄悄去冰箱裡拿點吃的充飢,誰知半路腳踢倒了垃圾桶。
迎上齊海俊詫異的神色,齊姿撓撓脖子,尷尬地開口,「爸。」
齊海俊瞪大眼睛,嚇得嘴角直抽。
齊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彎腰去扶垃圾桶。
「室內空氣不流通,您把煙掐了吧。」
齊海俊嘴一癟,順從的碾滅了香菸頭。
「想吃什麼?」
齊姿神情有些錯愕。
「啊?」
齊海俊拿起女人撂在椅背上的圍裙,十分自然地套在身上。
「我不餓。」齊姿反應過來,忙不迭解釋。
「冰箱裡只有些牛肉和小番茄。」齊海俊自顧自的說,「做個番茄牛腩面怎麼樣?」
「我……」
齊姿拒絕的話落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牛腩面就被端上了桌。
齊姿聞著香味兒四溢的面,也不再扭捏,挑了一筷子就開始吃。
齊海俊戴著玫紅色的可愛圍裙,坐在她對面一直等到她吃完。
見她吃完,齊海俊起身準備去洗碗。
齊姿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於是道,「還是我來吧。」
齊海俊沒吭聲,頭也不回的鑽進廚房,嘴裡不斷絮叨著。
「我性子急,剛才說話重了些,你別往心裡去。」
齊姿沒接話。
「不過,你也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女孩子家喝什麼酒?完了被人醉醺醺的送回來。」
齊姿張了張嘴。
「我知道你又要說是工作應酬。」齊海俊繼續道,「你別忘了,你如今只是個打雜的實習生,要真是好事能輪得著你?」
「你這性子,打小就說不得罵不得,如今呢,你羅姨進門,你也沒給老子好臉色過。」
「你羅姨人挺好的。」齊海俊長嘆一聲,聲線微微顫動,「這麼多年帶著個孩子,起早貪黑不容易。」
「你別這麼排斥她,弄得她整天緊張兮兮的,處處都要看你眼色。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有這樣過日子的?」
齊姿雙眼低垂,一聲不吭。
「燕桉這孩子也爭氣,考上了國際學校,那孩子話少心思重,做什麼事也總避著你,你年長他不少,別與他起衝突。」
軟弱後媽,操心老爸,懂事弟弟,惡劣的她。
好傢夥,這是什麼糟心人設……
「嗯。」齊姿點點頭。
她還不至於和一個小屁孩起衝突。
齊海俊頗為意外,急切的瞥她一眼,妥協般開口。
「說吧,這次又要多少錢?」
齊姿愣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
「五百?」
沒辦法,她剛看了自己手機支付軟體,所有金額加在一起都湊不出五十塊錢。
隨著手機震動的聲音,兩千元的紅包就這樣進了帳。
「省著點花。」
齊姿看了一眼手機,頓時愣住了。
「當初是你說想在H市定居,嚷嚷著畢業前要先買好房子。」
「為了買這套房,老宅賣了,你爹我的養老錢也砸進去了……」
「好在這地段離市中心不遠,房子增值也快,不算虧本。」齊海俊翹著二郎腿,眯著眼打趣道。
突然他又滿臉笑容地看著齊姿,有意識地放輕了聲音,「我把咱家的地下停車位租出去了,每年能給這個數。」
話畢,齊海俊緩緩地伸出右手。只見他將拇指和食指自然伸直,精準地比劃出了一個數字「八」的形狀。
齊姿怔愣當場。
「八萬?」
齊海俊目光一怔,用一種讀書讀傻了的眼神看她。
「什麼八萬,是八千。」
「……」
不是說霸總文里計量單位都比較離譜嗎?
一道細微的鎖芯轉動聲音,劃破原本靜謐的氣氛,擾亂了她的思緒。
「喲,宛英回來了。」
齊海俊站起身,連忙走過去。
「身上怎麼濕透了?」齊海俊連忙去拿干毛巾。
羅宛英笑著接過毛巾,「外頭又颳風又下雨的,實在護不住。」
「打個車多好,也費不了幾個錢。」齊海俊臉上顯出埋怨的神情。
「不用,我有手有腳的,路又不長。」羅宛英眼底柔情似水,全然一副小女人的姿態。
齊姿凝視著玄關處的二人,只覺得他們之間流淌著絲絲細膩溫存,是她從未見過的。
即便做不到相濡以沫,也還可以相敬而賓,為何獨獨她舅舅舅媽日日相處在同一屋檐下,卻像隔著深仇大恨的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