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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那個有格調的劍客13

2024-08-24 08:37:59 作者: 一隻貝殼
  小雨。

  雨滴打在紅色的宮牆上,順著屋檐向下流,繼而落在青石板路上。

  紫禁城的排水系統自然是很好的,雨水匯合在溝渠中,路上只剩下薄薄一層水幕,若是走在上面,大概也不會弄濕鞋子。

  只可惜這樣的雨只能淋在屋外,進不了屋裡,所以白雲城原來的管家,當然,他現在已是整個皇城的管家,還得繼續拿著布和水桶一點點擦地上的血跡。

  昨夜這裡剛死去一批刺客。

  「我似乎總在擦地。」管家說。

  坐在台階上抱著劍的黑衣劍客愣了一下,確定老人是在和自己說話以後,遲疑著點點頭。

  看到他的反應,管家笑得更開心,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糖放在了劍客手裡。

  像是在獎勵自己終於能正常社交的傻孩子。

  時律不禁再次懷疑自己的人設是不是做的太好了,有些過頭。

  已經入秋,一片黃葉隨風落下,靜靜地落入水中投下一小片影子。

  路兩邊的樹木也發出嗖嗖的聲音,似乎在應和這一場秋雨。

  宮牆處的門洞裡逐漸走出一個人,在這忌諱白色的大內中他仍穿著白衣,打著雨傘,走得不緊不慢。

  離葉孤城約戰西門吹雪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一些。

  也就是說,葉家復國已有一年了。

  雖然白色是忌諱,可是皇帝要這麼穿,你難道還能攔得住?

  更何況這一位在登基前可是赫赫有名的劍客。

  「你來了。」

  葉孤城收了傘,輕輕把它立在牆角。

  地上逐漸出現一團深色的水跡。

  「嗯。」

  葉孤城沒有問時律為什麼來,時律也不打算說。

  想來便來了。

  雖然有一人成了九五之尊,但他們的關係沒有任何變化,黑衣劍客成了唯一一個可以隨意出入紫禁城的人,朝會上也有人見他站在新帝身後,一些大臣甚至在奏摺上發現了不屬於皇帝的批註字跡。

  「留下?」葉孤城一直冷漠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那是一種非常溫和的態度,他的眼睛裡也帶上了笑意,「明日沐休。」

  「好。」時律從台階上站起來,抱著劍隨他進入殿內。

  「近日有空?」葉孤城取了水給他泡茶,周圍的宮女太監似乎也早就習慣了皇帝親自招待知己的習慣,眼觀鼻鼻觀心的裝作是石頭雕像。

  「是。」黑衣劍客接過杯子,「陸小鳳最近很安分。」

  葉孤城笑了。

  「也許並不是他安分。」

  只是沒人敢招惹陸小鳳。

  他自身已有不弱的實力,還隨時能搬來賀歸停當救兵,再加上現在又有了一個天大的靠山,不管他需不需要,無論走到哪裡,當地的朝廷都願意幫他的忙。

  實在是沒幾個人想不開。

  管家已擦完了地,洗了手給兩個人端來一盤精緻的糕點。

  雖然肯定沒人吃,但拿還是要拿上來的,他已經在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總管了。

  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細微的聲音清脆而有節奏,幾盞紅木宮燈掛在檐下,穿過紙窗灑下昏黃的燈光,給棋盤上的白子打下了陰影。

  「宮九。」黑衣劍客突然說,他放下了手裡的黑子,「要殺嗎?」

  葉孤城搖搖頭。

  皇室成員他已處理的差不多,只剩下太平王還遲遲沒有動。

  「你還記不記得霍休?」

  「記得。」

  「他的財產,已經全部流到宮九那裡去了。」葉孤城說,「霍天青也是被他所殺。」

  時律靜靜地聽著。

  「海外的無名島,還有他麻煩的身份。我會在準備充足以後解決。」

  「好,你若去了,記得叫我。」

  「你若是見了宮九,也一定不要和他糾纏。」

  「為什麼?」

  葉孤城嘆口氣,他實在不知怎麼和知己解釋宮九的噁心之處,叫他撒謊實在是為難他,所幸他可以說些真話搪塞過去,「因為他有病,我希望你離他遠些。」


  黑衣劍客點頭答應。

  葉孤城知道他還是不懂,但只要他答應就好,同時他也再次下定決心,決不能讓宮九污了賀歸停的眼睛。

  忽然有鳥拍打翅膀的聲音傳來。

  兩個人回頭看去,一隻燕子停在了窗邊。

  京城的深秋哪來的燕子?

  管家一伸手便向那隻燕子抓去,他很謹慎,也很忠心,雖然平時看起來隨和,但那都只對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城主,另一個就是賀歸停。

  現在他的眼神凌厲,動作也迅猛,竟然用上了七十二路擒拿手去抓那隻鳥。

  鳥只是普通的鳥,當然被管家抓住,它特殊的地方只是在腿上綁了一張紙條。

  紙上寫著【陸小雞松花江拉哈蘇】

  管家念給兩人聽了。

  「陸小雞?莫非指的是陸小鳳?」

  「是。」

  「誰送來給你的?他又怎麼知道陸小鳳在哪?」

  「應該是司空摘星。」黑衣劍客接過了紙條,「他答應我欠陸小鳳一個人情。」

  大概也只有司空摘星會用這樣奇怪的鳥來代替信鴿,在秋天養一隻燕子也不容易。

  這是通風報信。

  「松花江。」葉孤城沉吟一會兒,「那裡已快要入冬,據說可滴水成冰,比京城冷得多。」

  「他總是喜歡去一些能人讓難受的地方。」時律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劍,「我走了。」

  「好。」葉孤城也站起來,「等我給你帶點東西。」

  管家也會意,去幫忙收拾行李。

  皇宮裡有什麼?放的豈不都是皇帝的東西?難不成還能有別的?

  所以管家給黑衣劍客準備的一大包衣服,一大堆用品,即使不是明黃色的,也在暗處繡了龍紋。

  這都是葉孤城的東西,而葉孤城當然沒有意見。

  他還吩咐管家放了幾萬兩銀票進去。

  什麼違反祖制,什麼常人不能用皇家的東西,豈是這兩個人會在意的?

  陸小鳳曾經和花滿樓說過,他懷疑葉孤城甚至會把玉璽借給賀歸停砸核桃。

  當然,這只是假設,他們的內力早已可以輕鬆捏碎核桃。

  當然,這又是假設,兩個逼格極高的劍客怎麼會去捏核桃。

  紫禁城的門一路大開,任由黑衣劍客騎著馬出去,就像是在什麼山野里,而不是巍峨的皇城。

  魏子云沒有被新帝處決,他只是降了級,在午門那裡做了看守。

  現在他看著劍客逐漸遠去的背影,只能嘆口氣,在心裡再次咒罵陸小鳳的狗運氣。

  這人莫非一直這麼好運?

  ————————————

  陸小鳳當然不是一直這麼好運。

  他快倒霉死了。

  上個月他在藍鬍子的銀鉤賭坊遇見了方玉香,那實在是個很冷很冷的美人,陸小鳳當然上當了,方玉香叫他跟著走,他便跟著走了。

  誰知道他們竟把天大的一口黑鍋扣在了陸小鳳頭上,他們說陸小鳳殺了西方魔教教主玉羅剎的兒子玉天寶。

  陸小鳳當然沒有,可他解釋不清。

  魔教的三位護法長老要收回玉天寶帶著的羅剎牌,可玉天寶已經把羅剎牌當作賭資給了藍鬍子。

  藍鬍子本來只要把它還給那三位長老,事情就可以結束,可偏偏他的前四個老婆一起偷走了羅剎牌。

  於是藍鬍子就叫自己現在的老婆方玉香去勾引陸小鳳,把這個麻煩推給他,好讓陸小鳳去松花江的拉哈蘇去取羅剎牌。

  玉羅剎和玉天寶都已經死去,得到羅剎牌的人能號令整個西方魔教,你說這東西多討厭、多麻煩?

  你說這得多倒霉?

  更倒霉的事還在後頭。

  現在的陸小鳳就沒有衣服穿,只能躺在一張床上裹著被子,可是房間裡並不是只有他。

  還有一個叫賈樂山的江南商人,一個叫楚楚的漂亮女人和他的三個手下。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陸小鳳苦笑道,「不管你們要做什麼,能不能先把衣服還給我?」


  「不能。」賈樂山陰森森地說,「如果你就此回去,我倒可以送你一套上好的綢緞衣服,還可以送你一箱黃金,再加上幾個女人。」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羅剎牌!」

  「那你自己去找就是了,和我有什麼關係?」陸小鳳嘆了口氣。

  「你知不知道是誰偷走了羅剎牌?」

  「我知道,是藍鬍子的四個老婆!」陸小鳳有點想笑,一個男人要想被四個老婆一起背叛,還是有點難度的,「我聽說她們分別叫李霞、冷紅兒、唐可卿和陳靜靜。」

  「沒錯。」賈樂山點頭,「藍鬍子的大老婆李霞就是主謀,我已和她約好用黃金買羅剎牌。」

  「我明白了。」陸小鳳說,「你害怕我先見到李霞,她就不肯再賣給你了。」

  「我知道你對付起女人來很有一手。」賈樂山問,「所以只有兩個法子。」

  「一個就是你死,另一個就是你走!」

  「我還知道閣下的朋友遍布江湖,前段時間更是有了朝廷做靠山。」

  「所以?」

  「所以我不實在想殺你。」賈樂山說道,「我不想知道賀歸停的劍有多快!」

  「他的劍確實很快的。」陸小鳳笑了,有人夸賀歸停,他難道不應該開心嗎?他現在覺得自己沒有衣服穿被困在被子裡不算什麼了,他甚至也覺得賈樂山竟也不是那麼討厭。

  起碼他的眼光很好。

  「你還得知道一件事。」陸小鳳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舉起一根手指頭,「這件事很重要。」

  「什麼事?」賈樂山問。

  「西方魔教的三位護法長老也跟著我。」

  「你說的是歲寒三友?」賈樂山的臉色變了。

  「沒錯。」陸小鳳說,「他們已跟了我一路,比誰也想拿回羅剎牌。」

  「他們就在這裡?」

  「就在這裡。」

  賈樂山轉身就走,楚楚和那三個手下連忙跟上。

  他還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魔教的手裡,他們殺人時一向很可怕,因為他們既要你死,又想你多活一會兒,才能好好折磨你。

  賈樂山似乎不想再買羅剎牌了。

  陸小鳳也就鬆了口氣,他打算從被子裡出來,去找件衣服給自己穿上。

  他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可是他總得穿件衣服才對。

  這個機會很難把握,因為又有一個人進來了。

  這個人穿著打扮都像是客棧的小二,那雙眼睛卻亮的嚇人,而且還透露著一種賊精——就是小偷才有的精明。

  他當然就是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坐在了桌子上,翹起了二郎腿,這次他不打算裝作不認識陸小鳳,他十分大方的暴露了自己,「陸小雞,你怎麼不出來?」

  「如果你肯給我件衣服,我就能出來了,出來以後我願意請你吃三隻燒雞!」

  「我不肯。」司空摘星笑了,「燒雞哪有你這個在被子裡的小雞有趣?」

  陸小鳳不想理他,他真的很想從被子裡出去。

  「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又為什麼來找你?」

  陸小鳳不說話,被子裡的雞怎麼可能會說話?怎麼配和天下第一偷說話?

  他已經生氣了。

  司空摘星好像根本沒發現陸小鳳在生氣,「因為剛剛走掉的那個賈樂山,本來是打算請我假扮成他來詐一詐你的。」

  「我沒同意,因為我還欠你一個人情。」

  陸小鳳忍不住了,「你什麼時候欠我一個人情?」

  「你記不記得賀歸停給我的緞帶?」

  「記得。」

  「我當時說願意欠你一個人情,他就給我了。」

  陸小鳳笑了,特別得意的笑,笑得非常囂張,讓司空摘星恨不得踹他一腳。

  「我本就是有這麼好的朋友,你羨慕也羨慕不來。」

  「光是拒絕賈樂山還不算是人情。」司空摘星咬牙切齒地說,「我雖然是個小偷,但還是很有道義的!」


  「沒錯。」

  「所以我已給在京城的賀歸停去了一封信!我告訴他你要去松花江邊的拉哈蘇。」

  「你告訴賀歸停了?」陸小鳳簡直要裹著被子蹦起來,他現在就像是一條大的毛毛蟲。

  「是。」

  「什麼時候?」

  司空摘星卻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你知道賀歸停一收到消息就會趕來。」

  「對。」

  「所以你若是現在就走,正好能在松花江邊見到他。」

  越往北走就越冷,陸小鳳的朋友大部分在江南和中原,他越往北走遇見的朋友也越少,他的心也越冰冷。

  這裡的每個人都想算計他,雖然陸小鳳不在乎,他也遇到過比這更危險、更煎熬的情況,可他還是覺得很難過。

  他感覺有些寂寞,還有點孤獨,他還想要和別人說話。

  現在他已經完全不難過了,他只想快點去見到賀歸停,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破事爛事,還有什麼能號令教眾的羅剎牌,陸小鳳都不想再理,也沒有把它們當成一回事。

  他已把這個驚險又可怕的任務完全當成了一次旅遊,就是去松花江的旅遊!

  陸小鳳披著被子就下了床,他才不管司空摘星會不會覺得奇怪,他現在要去找一件衣服,然後再找一匹馬。

  他已經想好了,他要請賀歸停吃酸菜白肉血腸火鍋!

  要吃那種熱氣騰騰的,最好還是在江邊吃,他們還能一起看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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