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顧長青的話音落下。
偌大的截教之中，頓時陷入一陣詭異的死寂。
眾弟子震撼莫名，面容呆滯。
「天生萬物以養人，世人猶怨天不仁？！」
「這...這是長青師兄能說出的話？」
「不錯，古往今來，若說最不遵天道者，也當屬長青師兄無疑了。」
「唔...為何我隱隱感覺，長青師弟的話語中，蘊含著難以言說的滔天魄力呢。」
「嘻嘻，無論如何，長青師兄真是風采攝人，蓋世無雙之姿啊。」
眾人竊竊私語。
天生萬物以養人，世人猶怨天不仁！
此話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說眾生不懂感恩。
乃是向著天道說話的意思？
此話若是其他修士之口，或許還不顯得有什麼怪異之處。
但眾人卻很清楚，你顧長青何時曾尊過天道，或者說天數了？
你自己不就是最逆天的存在麼？
因此，這話從顧長青的口中傳出，可謂怎麼聽怎麼違和。
而至於三霄等人，則根本不去思索其中的意味。
只是看著顧長青面對冥河老祖，還能如此侃侃而談，雲淡風輕。
這般風采，就足以讓所有的女子，為之著迷了。
然而，相比起一眾弟子。
通天與冥河老祖的反應，最是激烈。
「長青徒兒，不得妄言！」
「須知隔牆有耳，不可為自身招來災禍！」
通天當即開口，如此狀若訓誡的說道。
讓通天更加在意的，乃是那一句「翻天覆地從今始」！
這要是被天道意志察覺，豈不是大不敬？
只是，對於通天的話，顧長青並未回應。
他只是一雙醉眼惺忪的眸子，靜靜地盯著冥河老祖。
似乎是在等後者的回應。
冥河老祖已經徹底呆住了。
倒並不是因為驚懼、恐慌等。
而是出於深深的震撼。
「這...這......」
「長青道友，你怎會知曉......」
冥河老祖的話，並沒有說完。
但言外之意，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他想問的，自然是顧長青怎麼會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不錯！
顧長青所說，可謂直指冥河老祖的道心深處。
殺人何須惜手勞！
冥河老祖誕生於無盡血海之中。
不知不覺中，他的心中早已生出了一種難言的殺意。
那種殺意，並非是針對某位大能，亦或是普通生靈。
而是冥河老祖發自內心，無可抑制的道心本源。
這種念頭，讓冥河老祖自己都大驚失色。
原因無他！
他很清楚，這種想法，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畢竟，雖然說洪荒天地實力為尊，所謂的正義邪惡，都是虛無縹緲的存在，不值一提。
但若當真如他所想，在這世間大開殺戒，抹滅無數生靈的話。
那麼，必然也會被眾生口誅筆伐，唾棄不已。
久而久之，這種念頭，被冥河老祖極力壓制。
他沒想到，今日顧長青看似隨意的一張口，卻直接將其道出了。
「這小子，竟然有洞悉本座內心的能力不成？」
冥河老祖心中震動不已，如此想著。
就在此時，顧長青又醉醺醺，看似無意，卻意味深長的說道：
「哈哈，遇事不決，可問春風！」
「春風不語，即隨本心......」
聽得這短短的一句話，冥河老祖又是心中一動。
即隨本心？！
顧長青的意思，難道是要讓自己不必壓抑那般本心，跟隨道心而為麼？
「還請長青道友指點迷津！」
冥河老祖面色空前的肅然、凝重，繼續追問。
聞言，顧長青大翻白眼。
似乎在他看來，冥河老祖根本就是在裝瘋賣傻。
但顧長青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
既然如此，那便送佛送到西。
某一刻，他借著濃重無比的酒意，陡然開口大笑道：
「哈哈......」
「殺天殺地殺眾生！」
「殺殺殺殺殺殺殺！」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將在場所有人，都震驚到無以復加。
且不說那「殺天殺地殺眾生」，本就透露出難以言說的陰森與狠辣之意。
顧長青口中，更是連道七個「殺」字。
一時間，一股股凜冽的寒意，瀰漫在整個截教之中。
十幾萬截教弟子，只覺得渾身汗毛倒豎，不寒而慄。
可怕！
可怕絕倫！
眾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駭之色。
「天吶，長青師兄這是怎麼了？」
「他為何突然展現出如此陰森可怖的一面？」
「長青師兄...可不是什麼嗜殺之人，為何口吐這般暴烈陰狠之語？」
「難不成是被那冥河老祖的氣息影響了？」
這一刻，眾人看向顧長青的目光，不再是先前那般敬畏與尊崇。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深深的膽寒之色。
一直以來，他們還從未見過顧長青如此。
那七個「殺」字，讓眾人毫不懷疑，顧長青並不是開玩笑的。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若非作為同門師兄弟。
眾人都要懷疑，這顧長青是已經入魔了。
與眾人不同。
此時，通天反而顯得面色淡然。
只是，他的雙眼之中，也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憾之色。
通天知道，顧長青所說的「殺天殺地殺眾生」，並非是他有意如此。
而是在指點冥河老祖。
換句話說，便是讓冥河去「殺天殺地殺眾生」。
更加怪異的是，通天略微一思索之下。
竟然驚詫的發現，這條路，與冥河老祖，竟真的頗為契合。
一來，冥河老祖誕生於無盡血海，或者說是誕生於盤古體內的那一團污血之中。
他本身，似乎本就意味著暴烈、血腥的一面。
殺伐之道放在他的身上，並不顯得太過違和。
二來，眾生皆知，冥河老祖伴生有元屠、阿鼻雙劍。
這兩柄劍，殺人而不沾因果，不會存在任何的因果業報！
這豈不是也為冥河老祖的殺伐，提供了最有利的條件麼？
一時間，通天原本的淡然不復存在。
他隱隱感覺到，顧長青此話，似乎並不是在信口開河。
而是真的預言了冥河老祖的道。
這也太驚世駭俗了。
而冥河老祖，顯然也想到了這些。
他目光大亮的看向顧長青。
「如長青道友所說！」
「按照此法...我的道既可成了麼？」
他迫不及待的問道。
然而，聽得此話，顧長青頭也不抬，卻緩緩擺了擺手。